昨天送茶水闲唠嗑的何老伯带头鼓掌:“小江,你说得好。”
陈大娘笑吟吟地道:“对,咱们小江脑子清醒,可不会被人随意糊弄。”
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江宁在大家的鼓励下,又对王红星严肃地说道:“王同志,我觉得你最近有些飘,队长重用你,是信任你的能力和人品,你可不能辜负他的信任。革命干部是从群众中来又到群众中去,更何况你还不是干部。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革命不分老少。我以一个青年革命者的身份向你建议: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拔出自己思想上的毒素,好好改正错误,重做人。”
王红星:“……”这话不应该他说吗?
众人:“……”就觉得说得莫名得对。
王红星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大家伙簇拥着陈大山,兴奋地说道:“老陈,咱们赶紧浇地吧。这五粪池水可能浇不少庄稼呢。”
陈大山抖擞精神,重振旗鼓,中气十足地吩咐道:“老陈家,老何家,老刘家,咱们三家负责浇水,老王家老赵家,你们负责把空粪池灌满,老婆子,你带着妇女和孩子去村外割草,越多越好。其余的人,都跟我去挖粪池,再多挖几个。”
陈大山分派完毕,转头看向江宁,说道:“小江,你这两天没少煎熬,今天就继续给大家当技术指导。”
江宁忙说道:“这本就不是技术,大家伙都是种庄稼的老行家,一看就明白。我还是跟着大伙去挖粪池吧。”
大家暗暗称赞江宁觉悟高还谦虚,明明有功却不自傲,明明可以不用劳动,也非要参加劳动。
当然,他是干得有点慢,但人家江宁同志说了,干得慢是能力问题,干不干是态度问题,只要态度好,能力一定能提高。
消息传到王明成这里时,王明成气得把铁皮喇叭摔坏了。这个陈大山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全队的劳动力,他说调动就调动了。
当然了,这绿肥水有效果也是个好事。
王明成心情起伏不定,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绿肥水既然有用,那就继续搞,但最后的好处得落到自己头上。他叫来王红星和自己儿子商量对策。
江宁挖了一会儿粪池,突然想到什么,他快步走到陈大山身边,小声说道:“陈老伯,你别挖坑了,赶紧骑着自行车去趟公社,向公社领导报告咱们的实验结果,争取尽快让其他大队也用上这个办法,救灾如救火,不能耽搁。”
陈大山却迟疑了:“真要去报告?公社领导不待见我,我去合适吗?”
江宁这下总算明白陈大山为何输给王明成了,他耐心地说道:“陈伯,你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你报告这件事不是为了公社领导,而是为了旱区的全体社员和田地,他待不待见不重要,人民群众的利益才最重要。”
陈大山瞬间被江宁说服了:“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他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拽住江宁:“小江,你换身衣裳,跟我一起去。”
第九章最怕认真二字
江宁怔了一下,说道:“要我去?”
陈大山点头:“对,你跟我一起去,挖粪池弄绿肥水是你提出的,这有了功劳当然得归你。你跟我一起,也好在领导面前露露面。另一方面嘛,”陈大山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这人不太会说那些场面话,你是大城市来的,又有文化,帮我圆一圆。”
江宁笑道:“其实,陈伯你挺会说话的,毕竟你生活经验丰富,又当了这么多年大队干部,你明明会说,只是性子耿直,不屑于说。”
陈大山听了心情十分舒爽。
江宁也没有推辞,这件事可不是孤立的,还关系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必须得处理好了。如果陈大山由此崛起,重当上大队干部,他也跟着沾点光,干点什么事也方便,能过上几年相对清净的日子。
江宁建议道:“陈伯,我看咱连衣服都不用换,这样才符合咱们劳动人民的本色形象。”
陈大山一拍大腿:“这倒也是,咱们可跟某些人不一样。”陈大山以前当队长时,都是带头参加劳动,干得比旁人还积极。到了王明成这儿,就完全脱离了生产劳动,陈大山十分瞧不上他。
陈大山回家推了自行车,载着江宁飞快地往公社骑去。
路上,江宁趁机跟他对台词,他知道跟领导汇报工作这方面是陈大山的短板,先提前预判一下一会儿可能生的事情,提前打好草稿。这是他以前工作的一个小窍门。
他从技术岗升到管理部门,现自己的思路跟不上这些人,这帮人解决问题的能力不一定强,但甩锅都是专业的,一不小心就成了背锅侠。
他名义上是高管,实际上只是中层管理人员而已,上面有十几个领导,一拍脑袋就是一个想法,下面几百个员工,各有各的脾气和小心思,一不小心就受夹板气。为了应付形形色色的人,他挥出自己的特长,提前推演练习:我根据你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推出你可能会甩的锅,预判你的预判,有备而来。时间一长,江宁也基本掌握了工作办法。所以,领袖说得对,这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江宁其实挺讨厌与人打交道,可以说,人际关系是痛苦的来源之一。
但他们这行,有个“35岁危机”的说法,如果他不能转到管理岗,过几年就面临被淘汰的危机,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工作能干,但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