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去把那药拿来。”苏妤道。折枝便听命去了,片刻后取了那盛着药的瓷瓶来,苏妤瞟了一眼却是道,&1dquo;不是这个。”
折枝微怔:&1dquo;娘娘?”
&1dquo;先前那个。”苏妤睇着她道,&1dquo;被人掺了东西的。”
&1dquo;娘娘&he11ip;&he11ip;”折枝一滞息,&1dquo;您&he11ip;&he11ip;您怎么知道?”
&1dquo;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拿来,我要去见陛下。”苏妤说得口吻生硬,折枝不敢再多问,立即去取了那瓶子药来,交给苏妤后却蓦地跪下道,&1dquo;求娘娘别为这事去见陛下,陛下着意吩咐过,暂不可跟娘娘提&he11ip;&he11ip;”
&1dquo;你本来也没提。”苏妤蹙眉,拿着药瓶撑起身,一喟道,&1dquo;我心里有数。”
苏妤在成舒殿住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曾主动到正殿去见过皇帝——或者说她这些日子压根没进过正殿,每日都是安安静静地在寝殿里养伤,偶尔去走走散散心,也断不会是去正殿&1dquo;散心”。
是以余光扫见正从寝殿缓步行来的苏妤时,贺兰子珩大有一怔,立即起身迎了过去,万不敢给她见礼的机会。笑问说:&1dquo;有事?”
苏妤点点头,衔笑说:&1dquo;臣妾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回绮黎宫去了。”
皇帝眉心一跳。
他知道,这些时日苏妤其实都在成舒殿住得很是不情愿,但因他态度坚决,苏妤便也不曾强拗着他,到底是安安心心留下养伤了。
如今突然提出要回绮黎宫去&he11ip;&he11ip;
视线在落在她手中的那只瓷瓶上时陡有一凛,望向寝殿里语中难掩森意:&1dquo;折枝!”
&1dquo;陛下别怪折枝。”苏妤低着头诚恳道,&1dquo;不是折枝告诉臣妾的。”抬了抬眸又说,&1dquo;是臣妾方才换药时自己又问了医女。”语中轻顿,苏妤望着他,仿若全不知隐情般地问,&1dquo;既是有人动手脚,陛下觉得这人是谁?”
皇帝一滞,难免有点心虚。苏妤浑然不觉地自顾自看着手里的药瓶,又道:&1dquo;臣妾问过医女了,这药只是拖延伤势,旁的坏处半点没有。如是这样,这人要么是想臣妾留在成舒殿不走;要么&he11ip;&he11ip;就是早算计好了让陛下知道这药有问题,治臣妾惑主的罪。”
苏妤分析得清醒而得当,皇帝一颌,温言问她:&1dquo;那你怎么想?”
&1dquo;嗯&he11ip;&he11ip;”苏妤认真思量了会儿,道,&1dquo;如是第二种,一时不知是谁;如是第一种&he11ip;&he11ip;陛下是不是跟臣妾疑的同一个人?”眉眼带笑,她只作不知他的暗查般问他。皇帝心下稍安,含笑只问她说:&1dquo;那如是第二种,你疑何人?”
&1dquo;不知道。”苏妤答得很快,继而歪着头说,&1dquo;不过臣妾知道怎么把这人引出来。”
瞧着她的样子,皇帝饶有兴致地问她:&1dquo;如何?”
&1dquo;嗯&he11ip;&he11ip;”苏妤沉吟着浅浅笑道,&1dquo;不管这人是谁,她都是拿准了主意不让臣妾的伤好故而要一直留在成舒殿,待得此事揭出,便是让陛下觉得臣妾有意为之而治臣妾的罪&he11ip;&he11ip;但若是臣妾的突然回了绮黎宫而未受陛下责备呢?她头一个想到的,是不是该是自己安排下的人出了问题故而让臣妾知了情、换了药,伤便好了?”
似乎很有些道理。皇帝一点头表示赞同,苏妤续说道:&1dquo;除了折枝和郭合,这些日子在臣妾跟前服侍的人都是陛下御前的人。此事如出了岔子,她无论如何不会允许存异心的人再在御前做事,总会想法子把这人除掉的。就算是铤而走险也必会如此。”苏妤说着垂眸压声道,&1dquo;而若没有&he11ip;&he11ip;这人大抵就只能是折枝或者郭合了。”
&1dquo;嗯。”皇帝又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笑睇着她说,&1dquo;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朕还有第三个想法。”
&1dquo;觉得确是臣妾自己为之、有意惑主么?”苏妤了然回笑,轻松道,&1dquo;这倒最是简单,谁都省得查了,废了臣妾便算了事。”笑容敛去两分,她又道,&1dquo;可陛下会这么想么?”
&1dquo;&he11ip;&he11ip;不会。”皇帝老实回答。
就算不知上一世的那些事,他也清楚她不会。从前确是疑她戕害宫嫔,他却很是清楚她在争宠上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就算最初时能,如今也不可能了,这两年里总是让她的心硬了很多,他相信这些时日她的推拒都是真的,绝非所谓的欲拒还迎。
便循着苏妤的心思许她回绮黎宫住。本觉是为查此事,但看着苏妤告退时难掩的欣喜神色,皇帝怎么都觉得&he11ip;&he11ip;其实她想找借口离开成舒殿才是真的,什么&1dquo;查下药之人”那都是说辞&he11ip;&he11ip;
怒目暗瞪一眼,苏妤未有察觉,照旧退了出去。她的身影消失在成舒殿,皇帝便不自觉地扶了额头,轻揉着太阳穴。
&1dquo;&he11ip;&he11ip;陛下?”徐幽一见,上前关切道,&1dquo;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1dquo;头疼&he11ip;&he11ip;”皇帝阖目继续揉着太阳穴。
徐幽轻问:&1dquo;是不是&he11ip;&he11ip;传御医来?”
&1dquo;&he11ip;&he11ip;不用。”皇帝放下手,眺着殿门外的漆黑一声长叹,徐幽听到皇帝念叨了一句,&1dquo;怎么都觉得刚才被她耍了。”
&1dquo;&he11ip;&he11ip;”还是不接话为好。
不论苏妤那一番话到底目的何在,这事到底还是让她说准了。次日晚上,徐幽就亲手拿住了个正打算自尽的宦官,正好还就是前几日服侍着苏妤的人。
二话不说就要送去宫正司,皇帝却仍是不安心地先问了一句:&1dquo;你和苏家没关系?”
话一出口,贺兰子珩深深觉得,自己当真是&1dquo;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确是和苏家没关系了。人交去了宫正司审,自免不得也让苏妤知个情。彼时恰逢娴妃在绮黎宫小坐,听罢了此事,娴妃看向苏妤轻轻笑道:&1dquo;这人大概是谁,姐姐心里可有数么?”
&1dquo;嗯&he11ip;&he11ip;有。”苏妤莞然笑道,&1dquo;是佳瑜夫人,但不是佳瑜夫人。”
&1dquo;&he11ip;&he11ip;说什么绕口令。”阮月梨白了她一眼,&1dquo;到底是不是佳瑜夫人?”
&1dquo;多半是。”苏妤轻一耸肩,&1dquo;但这人断不会把佳瑜夫人供出来,至于要咬谁下水,便算她倒霉了。”苏妤轻哂,徐徐解释道,&1dquo;我那天和陛下说话的时候,离寝殿并不远,总有旁人会听到,我也知道他们私底下会说。话一传开,这人必定知道下场是什么。一面是佳瑜夫人盛怒之下兴许迁怒于他的家人;另一面&he11ip;&he11ip;如是查实了,没准也是要诛三族的,还不如在罪名坐实前自我了断来得痛快。”苏妤说及此不禁一笑,&1dquo;可惜了,到头来还是进了宫正司。”
&1dquo;你就不怕他两条路都不走,先禀了佳瑜夫人去?这可是个表忠心证清白的好法子。”阮月梨脱口而出,与未毕便明白了。果见苏妤蔑然瞥了她一眼,慵懒道:&1dquo;你傻么?你当徐大人傻么?既知有这样的事,他头一件要防着的便是有人通风报信。能让他去表忠心&he11ip;&he11ip;我还能指望着他自尽吗?”
&1dquo;可惜了&he11ip;&he11ip;”阮月梨含笑一叹,&1dquo;知道是佳瑜夫人做的,却又多半牵扯不到她,真是&he11ip;&he11ip;”
&1dquo;牵扯不到她但可以牵扯别人不是?”苏妤笑而宽慰她道,&1dquo;这事横竖不亏。眼下的后宫,佳瑜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是后位,她要害我不也就是为了这个?但如若一时半会儿害不了我,她总还能借此去动另一块绊脚石。”
阮月梨恍悟之下轻轻&1dquo;啊”了一声。这么一想自是不亏的,若是说还有一个人既会害苏妤、又能威胁到佳瑜夫人的后位,便只有叶景秋了。
二人忽地都有一笑,苏妤睇着她那一抹诡意,笑说:&1dquo;现在是不是巴不得那宦官供出来的人是你?”
&1dquo;可不?”阮月梨清声一笑,&1dquo;如是真把我供出来,陛下要疑我是不假,可多多少少也得疑到佳瑜夫人头上去,这栽赃栽得也太拙劣。”
&1dquo;可惜啊&he11ip;&he11ip;”苏妤无奈一叹,&1dquo;我看着佳瑜夫人不是叶景秋那样行事急躁的人,估计能拿好分寸,不会这么操之过急,把嫌疑转到自己头上。”
☆、53、顶罪
越想苏妤是有意寻了借口逃开成舒殿,贺兰子珩就心中就越是阴郁。
她可以不肯留&he11ip;&he11ip;但她不能拦着他去!
到底伤还未愈,皇帝头一次去恰好赶上了她在换药,胜雪的肌肤上已经瞧不出什么淤青,无暇的一片。他入殿刚瞧了一眼,苏妤便敏捷地伸手拽下了榻上幔帐,彻底跟他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