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后召见沈晔,摒去旁人,强自平静地和沈晔说这事,分明地看出沈晔眉宇间的两分不自然。
皇帝在后宫被人下了催情药&he11ip;&he11ip;
沈晔几乎觉得,等查完这事,皇帝必定杀他灭口。
皇帝说完后长舒了口气,沉沉道:&1dquo;你该有分寸。”
&1dquo;&he11ip;&he11ip;是。”沈晔硬着头皮抱拳应下,不知该欣慰一句皇帝对自己信任有加还是该腹诽一句流年不利——虽则禁军都尉府常查一些不可为旁人所知的事,但这些日子,他接到旨意委实一个比一个让他怵。
窦家和叶家,两个背景雄厚的世家。让他禁军都尉府去查并不难,大世家和皇族素来互相牵制,各自都有把柄握着。何况他也不是查什么大事,不过是要把这些日子两家进宫的人员和物品查个明白,算得什么难事?
却是毫无结果。
最后,他同样把目光落在了纪苏氏三个字上,同样也是因为折枝。
&1dquo;去纪府,把那天纪夫人差进宫送东西的那人给我带回来。”直截了当的吩咐。这也算是禁军都尉府的一项便利,去查什么人不用太多周折,直接带来问话谁都不敢拦着。
手下的力士听命却是有些犹豫:&1dquo;沈大人&he11ip;&he11ip;那纪苏氏&he11ip;&he11ip;是苏婕妤的姑母啊&he11ip;&he11ip;”
沈晔闻言目光一冷:&1dquo;我只管查是谁往宫里递了东西,不管谁是谁的姑母。”。
听闻姑母急着入宫求见的苏妤心下一凉,猜着大抵是出事了。细一问,竟是禁军都尉府直接查到了家里去。
纪苏氏焦急道:&1dquo;那人不是纪府的人&he11ip;&he11ip;是苏府的人!”
完了,竟是和苏家这样直接的关系。禁军都尉府的人不傻,查不到纪家就难免要查苏家。苏妤压制着心惊,笑意凉凉地道:&1dquo;现在姑母知道怕了?还是父亲他知道怕了?怎么不早想一想&he11ip;&he11ip;这事一旦出了纰漏就是灭顶之灾。”
那是压抑许久的不快。皇帝待她不好是一回事,家中把她推在前面却不顾她的死活是另一回事。父亲大约还不知道,当皇帝冷涔涔地对她说休想再和苏家有任何联系的时候,她是怎样松了一口气。
那样的日子,太累。
也正因如此,她的生辰时,皇帝问她想要什么,她也只说了要见姑母,没有提父亲半个字。
不是不想念,是想念不起。
但却没有想到,父亲会通过姑母来做这件事。
&1dquo;什么样的父亲会给女儿用催情药?”苏妤冷笑着直言问纪苏氏,&1dquo;父亲一意孤行,姑母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纪苏氏心焦又无奈,急道:&1dquo;可你这么跟陛下不亲不近的到底不是个法子,你父亲也是为你好&he11ip;&he11ip;”
&1dquo;让我嫁给陛下时你们也说是为我好。”苏妤笑出了声,&1dquo;可后来呢?父亲一步步逼得陛下容不下苏家,又有哪一步是为我好了?他该知道我在宫里,苏家做了什么错事头一个要被怪罪的就是我。”苏妤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了几乎就要涌出来的泪水,&1dquo;每一次&he11ip;&he11ip;我都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问罪。这次更好了,我境遇刚好一点他就坐不住了&he11ip;&he11ip;一旦事情查明,日后六宫上下怎么看我?陛下如何还能容得下我?父亲这是逼着我去求陛下赐我白绫三尺!”
苏妤说得激动,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她过得确实不易——其实世家送进宫来的贵女大抵都是这般,总要担着家族的兴衰。
只是,她被逼得太狠。
&1dquo;阿妤!”纪苏氏只觉自己在干着急,她不知还能用什么话来劝苏妤,也知确是兄长做得过分,可&he11ip;&he11ip;那毕竟是她的家,总也不能不顾一家生死。
&1dquo;姑母不必劝了。”苏妤生硬道,轻笑着带着几分气,声音淡了些许,&1dquo;我有分寸,自会去求陛下,拼死了也要保苏家一命。”她重重缓了口气很是疲惫,&1dquo;但我若真就这么被赐死了,父亲最好会明白&he11ip;&he11ip;该收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这么跟陛下争上去,只能是自掘坟墓。”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语,却听得纪苏氏后脊冷。
苏妤不愿再多做理睬,头一次这么分明地对自己的家族乃至所有豪门世家生了厌恶。起身离座,她想现在就到成舒殿去求见,趁着皇帝近来待她尚好求他放苏家一马。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可以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被禁军都尉府扣下的人没几个查不清楚的。
只可惜,皇帝刚要为她当年戕害皇裔的事平冤,她却是等不到真相查明了。
诚然,她心下觉得大抵够不上赐死,但&he11ip;&he11ip;有了这样的事,只怕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只会比从前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