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的最后几年,身体已大不如前。父亲从那时起便想拿住根基尚且不稳的太子,也因此才让她嫁给太子为妻。
最后却是父亲败了,苏家便成了今日的样子。父亲担了个虚职干涉不得什么朝政,她&he11ip;&he11ip;被贬妻为妾。
静默一会儿,苏妤怅然道:&1dquo;阿妤知道父亲不容易,但父亲也该知道我的难处。这两年我在宫里是怎么过的,阖宫上下人尽皆知,他想打听打听也不难。如若他瞧着陛下待我好了便又要去争那些,阿妤情愿触怒圣颜,死在冷宫里。”
&1dquo;阿妤&he11ip;&he11ip;”纪苏氏听得一懵,但见她冷冷淡淡的样子,生生将话忍了回去。
&1dquo;罢了&he11ip;&he11ip;朝中的事,咱们不管。”纪苏氏苦笑着又是一叹,凝视着她诚恳劝道,&1dquo;但你听姑母一句劝,别的可以不争,只是你得有个孩子&he11ip;&he11ip;不管是皇子还是帝姬,不求让他争位,只求给你做个伴。”
有个孩子&he11ip;&he11ip;
苏妤听得面上微红,不太自在道:&1dquo;这个阿妤知道,不过&he11ip;&he11ip;”她咬了咬嘴唇,浅蹙的眉头间有些许懊恼,&1dquo;阿妤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接受陛下。”
&1dquo;你说什么?”纪苏氏听得一愣,&1dquo;不接受陛下?什么意思?”
&1dquo;就是&he11ip;&he11ip;”苏妤说不出口,脸涨得通红地嗫嚅道,&1dquo;姑母觉得还能是什么&he11ip;&he11ip;先前那么多事,我实在&he11ip;&he11ip;”
&1dquo;这么说你们&he11ip;&he11ip;”纪苏氏讶异不已,惊得捂了嘴,&1dquo;可我来时听宫中宦侍说,陛下近来对你时有召幸,是假的?”
&1dquo;是真的&he11ip;&he11ip;”苏妤道,&1dquo;不过他知我不愿,也不曾逼过我。”
纪苏氏听得更惊:&1dquo;陛下怎么能&he11ip;&he11ip;”
怎么能许一个嫔妃如此&he11ip;&he11ip;不识抬举!
&1dquo;大概他也没别的办法吧&he11ip;&he11ip;”苏妤兀自猜测着道,&1dquo;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
纪苏氏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她半天才确定她没有说笑,稍稍放下心来,仍是多劝了一句:&1dquo;纵使心结再大,你也还是宫中嫔妃,想清楚才是。”
苏妤点了点头:&1dquo;诺,阿妤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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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答应了她这个请求,是以苏妤心满意足之下关于生辰的事再也没有多想。皇帝仍是隔三岔五地来绮黎宫走一趟抑或是召她去一趟,一切如常。
若说&1dquo;至亲至疏夫妻”,苏妤也说不好现在是亲是疏。总之这些日子下来,二人都开始有意识地回避着从前诸事,就这么维持着和睦,相处时总有一种淡淡的温馨萦绕。
苏妤的生辰在腊月初五。这一年,生辰之日恰逢小寒。这是极冷的一天,殿里点着炭火虽是暖融融的,但望一望被白雪铺天盖地覆着的屋外,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出一阵冷意。
因着雪大,佳瑜夫人知会六宫免了当日的晨省昏定。傍晚,苏妤用完晚膳,立于廊下静静看了一会儿下个不断的大雪。上一次下这样大的雪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刚进宫不久吧。那是她过得最苦的日子,当时皇帝对她厌恶到了极致、苏家倒了、齐眉大长公主又去了淮昱王的封地,弄得她全然无所依靠。
那场大雪时,她在霁颜宫里冻得瑟瑟抖。又不敢焚炭,那炭的烟太大,点上一会儿就是满室的乌烟瘴气&he11ip;&he11ip;
她想着,狠然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它干什么&he11ip;&he11ip;
起风了。苏妤拢了一拢斗篷,转身回到殿中,微微一笑说:&1dquo;折枝,去温些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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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离德容殿不远的地方已经静立了很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如画的美景:夜色中,巍峨沉肃的宫宇只能看到个轮廓,殿中暖暖的烛光照出来,衬得廊下一片柔和。立于廊下的那女子,一袭镶着白狐毛边的玫红长斗篷,被烛火和月光拥着,安然静好。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说不清是为什么不愿打扰这画面,直到她转身进了殿。
他回了回神方有一哂,提步继续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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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容殿里,小炉正烧着,壶中的酒微微腾出热气来,带着些许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苏妤伸手碰了碰盛酒的白瓷壶的盖子,眉眼一弯:&1dquo;还可以再热一点。”
折枝今日心情也不错,凝视于那烧得泛红的炉子,情不自禁地吟了一句:&1dquo;绿蚁醅酒,红泥小火炉&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