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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稀稀疏疏缀着几点星光,月华暗淡,夜色愈浓重。
已是深秋,院中微微枯黄的树叶凋零着,在夜风中席卷出瑟瑟声响。
窗棱大喇喇的敞着,送入房中的夜风已经带上了些寒意,吹得屋内的烛火摇摆不定,几欲熄灭。
昏暗的烛火将那书桌前颀长的身影投在壁上,无限拉长&he11ip;&he11ip;
&1dquo;飒——”
又是一阵风从大开的窗口刮了进来,将那满地的画纸一下吹散了开来,还有一张被遥遥吹起,被卷到了案几之上,恰恰覆在完成了一半的画纸上,让拓跋陵修不得不停下了,执着杆的手轻微的颤了颤。
画纸上,女子白衣杏裙,身披茜红色大氅,站在雪色茫茫的长街之上,自灯下回头,姣好的面容隐隐带着些诧异,一双灼灼的桃花眸被灯火点亮,眼角微微上挑,潋滟而明媚。
&1dquo;啪嗒。”
拓跋陵修终于将手中的搁下,往后踉跄一步,有些萎靡的坐了下来,两缕微卷的丝散出了绛色织带,落在颊边,与平日里的温雅风流全然不同,反倒多了丝落魄。
一双淡金色的眸子黯然失色,没了从前的光彩,只是怔怔的盯着那飘至案前的画像。
竟然是她&he11ip;&he11ip;
为什么是她&he11ip;&he11ip;
除夕之夜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棠观回京后的那一天,却又突然出现在风烟醉的后巷。
的确,时间点巧合得不像话。
但是&he11ip;&he11ip;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是荣国侯府庶女?
她怎么会是颜绾?
这世上,比得不到更可怕的煎熬,是因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而留下的空白。
小小的一段空白,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像是潘多拉魔盒,能释放出心中所有的痛苦、贪婪、虚无与嫉妒。
此刻的拓跋陵修,便是在那可怕的空白中沉沉浮浮。想要填补那片空白,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他早一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她的身份,如果&he11ip;&he11ip;
是不是有可能,他们之间就不是此刻的模样了?
有没有可能,她会随他一起离开京城离开大晋,而不是成为&he11ip;&he11ip;肃王妃?
肃王妃&he11ip;&he11ip;
肃王妃。
这三个字仿佛瞬间化作锋利的针尖,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让他浑身流动的血液都渐渐凉了下来,方才那些不忿与焦躁也渐渐化作乌有。
她是,肃王妃啊。
目光微垂,细细的描摹着那画纸上女子的容颜,拓跋陵修自嘲的勾了勾唇,终于颓然的站起身,将那散落满地的画纸一张张拾了起来。
画纸上,是同一个女子。
站在雪地中的女子,坐在面摊边的女子,还有抱着酒坛在房顶上醉醺醺的女子。
这一幕幕,都是他这大半年来回忆出的成果。
曾经甘愿沉溺的痴情,成了此刻无法摆脱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