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的时候,殷青绢又带了仆妇来送午饭,殷红绫忙迎了上去,姚妮想了一想,也站了起来,又不答话。她倒是想明白了,这四个女孩子人是很好,但是如果与她们平辈论交了,就是成了那位殷公子的侍女一流的身份,想要脱身就难了。不是做侍女不好,总是穿越者难免有一点所谓&1dquo;傲气”,这殷公子看着虽然不错,自己或许也是一辈子回不去家,却总是少了些自由,多了些身不由己。再者,她总想着,好歹想方设法再出海一次,实在找不着回家的路,再死心也不迟。
这就是定位的问题了,一开始在这里定个什么位,就代表你有个什么样的起点。以后行事,都是从这个起点上来的。起点高一点,总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姚妮吃完午饭,就让她们也去换班吃饭。殷红绫道:&1dquo;小青你先去罢,我陪姑娘说会儿话,你过一时来换我。”又跟姚妮讲了一些殷家的事,与姚妮先前猜的也不差。
殷家在地方也是个富裕人家,家资丰饶,有田有铺。当家的是那位殷公子的祖父,殷老爷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婿&1dquo;因故”早死,亏得各留下了一个儿子。殷公子堂表兄弟里居长,为人极好,样样来得。殷公子的堂弟身体有些差,却是极好强,殷公子因听说海上有奇珍,所以买舟出海寻宝,为祖父祝寿,不想宝没寻着,水里捞了姚妮。
殷公子的母亲在殷红绫嘴里是样样都好,那位堂弟的母亲却有些个小器,殷红绫因觉得得姚妮实在,悄悄提醒:&1dquo;她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儿,姑娘便大人有大量,休与她计较。平素也少与她一处说话,您只与我们夫人一处就是了。家里还有些个大小管事,婢子一时也说不太多,或有忘了的,您只管跟夫人一处,自己看就是了。”
姚妮暗暗记下了,心说,我一外来寄居的,才不掺和进这些家务事里呢。而且吧,这估计是两房寡妇之间的勾当,可能两个都想与这个继承家业的叔叔家打好关系,可不就是竞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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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妮跟殷红绫正说着殷家八卦,一身白衣的殷素纨手里捧着个扁长形状的盒子来了。那殷素纨话本来就少,与殷红绫一点头,却朝姚妮说:&1dquo;姚姑娘好,姑娘的衣裳、饰都在这里了,姑娘落海,许有失落,请姑娘点看。”
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就垂手退出去了。殷红绫笑道:&1dquo;姑娘慢慢看来,好晌午了,也好歇个晌儿。我们去去就来。”姚妮笑道:&1dquo;你耽误了这一会子,也该去吃饭啦。”
殷红绫与殷素纨两人一齐走了,临走还把门扣上了。姚妮打开盒子一看,见内衣、外套都是全的,洗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有一股没有闻过的清香味道,挺好闻的。盒子里还有几个小盒子,打开一看,一个海棠式的里面是她的水晶链子,长的里面放着她的钥匙,圆的里面是她的小镜子!
真是太开心了!水晶链子有两条,白晶的是长链子,绕几圈到手腕上的;粉的就是一圈手串而已。两个加起来也不值几百块。钥匙么,搁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如果能回家,即使丢了,还可以找爹娘再配。最难得的是镜子!这里的镜子都是铜的!照不清个鼻子眼!
#论近视的悲剧#铜镜本来就模糊,姚妮还是个近视,就更模糊了,有个玻璃镜子,真是让人喜极而泣!
而且吧,小镜子有两块,如果本地铜镜多的话,玻璃镜子就是个稀罕物,说不定还能换仨瓜俩枣的当个生活费。#只恨身上没多带几面小镜子#
姚妮忽然对生活又有了信心!
对着镜子一照,自己这副打扮还能看得入眼嘛~姚妮把镜子一合,把头给拆了,睡午觉去!
醒来的时候,姚妮看看枕头边儿,装外套的盒子还在,安心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先把头梳顺了,专等殷红绫来。
殷红绫过来时,手里捧着个绸子盖着的托盘,见姚妮已经起来了,急忙把手里的托盘放下。过来说:&1dquo;是我过来迟了,这就为姑娘梳头。”
姚妮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许多古人睡觉都是不散的,第二天起来拢一拢接着用,因为梳一次头挺费事的。有条件养着丫环仆妇梳头的,那个另当别论。她解开头,却是为了:&1dquo;不急不急,我就是想学着梳个头,不好总麻烦你。”
殷红绫不以为意,心说,真是个实在人。不过公子说了,要好生伺候着,纵使你要学,我就陪你玩便是了,以后每天我还过来给你梳头。虽然心里觉得姚妮识,却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当下,一个逗着教,一个真心学。殷红绫仔细观察姚妮,心里又有了要给她家公子汇报的东西。前面说了,姚妮是个体力渣的废宅,自己梳头就要把两条胳膊架头上来回捣鼓,她那血槽也就够抬手扎个马尾巴的,麻花辫都编不好,胳膊就酸了。
殷红绫在心里小本本儿上又记上一:平素不自己梳头,怀疑是有人伺候。头保养得又顺又滑(拉直),家庭条件必须不错。
越觉得摸着了姚妮的底细,殷家主仆几个越觉得姚妮有点来头,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
好容易梳好了个巾帼髻,殷红绫这才揭开绸子:&1dquo;天冷了,姑娘的衣裳不大合穿了。”
姚妮伸头一看,上面看着像是两套衣服,还有个匣子,看起来像是妆匣。奇道:&1dquo;你们还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
殷红绫道:&1dquo;料子也有,是素纨她们赶制来的。”那个妆匣却是取的殷公子备用的,殷红绫并没有解说这许多,妆匣里也有梳子、篦子、头油、玉簪、金簪,也有胭脂、水粉、银钗、手镯。
姚妮也算有点常识,看着这一整套的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有心推辞吧,想想现在的处境,还真是需要,别的不说,梳子她自己都没有,不梳头岂不是要成疯子了?衣服什么的,天气渐冷,也是得要厚的。于是客客气气道了谢,也坦然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姚妮又趁机向殷红绫讨教女红针线,印象里,凡是古代女子,都要会些针线的,所谓德言工容,哪能不会针线呢?
听着姚妮说:&1dquo;我们那里也有会做的,只是我不会。”
殷红绫的小本本上又记上一条:不会做针线,可是那一身奇装异服针脚细密又每一针都一般大小,既是自己不会,便是家里养了针线活计极佳的裁fèng,也许还有绣娘,单这一条,就是出身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