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从听见吕仙朝说到外面传他与吴聆的事情起就有点愣神,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又莫名其妙,问道:&1dquo;瞎传的是什么?”
&1dquo;也没什么。”吕仙朝记不太清了,酒劲儿又开始上头,他道:&1dquo;说你一直在找吴聆的另外半魂,然后有说之前吴客那半魂其实是你重聚的,还有说吴聆当年是自杀的。”
孟长青一时竟是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1dquo;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帮吴客聚魂,说这话的人是认真的吗?
&1dquo;不知道。”吕仙朝想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道:&1dquo;吴聆这种人,有谁会真心对他啊?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没人会真心对他。”
吕仙朝喝多了,又说了许多话,这会儿累了,他坐在廊沿上,两只脚搭在炉子边,闭上眼自顾自地睡了。雪从院子里吹落进来,有些落在了他的额头,大梦平生。
孟长青还想再问吕仙朝有关流言的事情,却现吕仙朝已经睡过去了,&1dquo;吕仙朝?”
白瞎子在吕仙朝和孟长青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两人,她开口问道:&1dquo;其实你当年是真的喜欢吴闻过吧?”
孟长青还在想谁这么无聊传这些东西,闻声看向白瞎子。
一旁的吕仙朝已经睡熟了,盖着的衣服被风吹落在地,白瞎子随手帮他重披上了。她回头望着孟长青道:&1dquo;你要不是真心喜欢吴闻过,不会给他做炉鼎,更不会数次舍命救他,当年在吴地,他要杀你和吕仙朝,你明知道他想杀了你,结果那一剑还是下不去手。”
孟长青道:&1dquo;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
白瞎子今夜也就是见他们两人主动聊起吴聆这才多说了两句,从前&1dquo;吴聆”这两个字就跟个忌讳似的。尤其是吕仙朝,谁在他面前提吴聆简直是找死。
孟长青在一旁坐下了。他对于传流言这件事有所顾忌,毕竟谁也不想被架在火上烤。但对于流言本身,他却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说了。刚刚他听吕仙朝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这些仿佛不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荒唐久远,再提起来,连恨都谈不上,好像真的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刻意去忘记什么,是这些事情自己消失在了记忆中,放下了也就忘记了。
白瞎子打量着孟长青,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样不在乎,他开口道:&1dquo;当年我带着你的尸体去鬼城,你知道招魂用的是什么吗?”
孟长青问道:&1dquo;是什么?”
白瞎子道:&1dquo;吴闻过送你的那块玉佩。”他道,&1dquo;那个时候,众鬼都说没有办法了,我从你袖中掏出那块玉,塞在了你的手心,鬼城中当场就阴风大作。你说你当年多恨他,死了做鬼也要回来杀了他。”
炉子里出一声木炭爆裂的声响,孟长青有一阵子没说话,然后他忽然低头笑了下,看向白瞎子,&1dquo;因为我疼啊,被降魔剑搅碎心脏,换你试试?吴聆动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我魂飞魄散不得生,可我不想死啊,他想杀人一剑杀了也就完了,他故意放慢了剑让我跪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为的是确保我在清醒的时候魂魄全部碎开,他不想让我活,我那时候感觉我身体里面有一万把剑,邪修都没这么狠,畜生啊。”
白瞎子看着孟长青好半天没说话,她从没听孟长青说起过这些。孟长青反倒对着她笑了笑,道:&1dquo;我要面子啊,我自己做的事情,最后换来什么结果我也全都认下了。”
白瞎子沉默片刻,看着他道:&1dquo;对不住啊,不该提这些的。”
孟长青见她看着自己,许是白瞎子如今这张小圆脸过于人畜无害,低眉顺目地看着自己,他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果然换了张脸感觉都不对了,他道:&1dquo;没什么好对不住的,说句实话,我现在听你们说这些事,跟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风吹进来,他扭头看向那朝着炉子拥过去的雪,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提起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自己如此心平气和,甚至透出些淡漠的意味。他对着还瞧着他的白瞎子道:&1dquo;我一开始不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我想他是受人胁迫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其实要真是如此我说什么也会救他,然后我就现,全都是假的。”他看向白瞎子道,&1dquo;从头到尾没有一样是真的。”
孟长青不太想提这些事情,倒不是什么不能提,而是觉得没意思。在他亲手杀死吴聆的那一刻起,这些恩恩怨怨就已经结束了。孟长青如今再想起来,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连恨都没有。
白瞎子看了孟长青许久,低声叹道:&1dquo;你倒是真的放下了。”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慨,吕仙朝说着释然,可那周身的戾气却越来越重,孟长青从没说过忘记,却已经放下很久了,这两人一个回道门继续当修士,另一个义无反顾地做了邪修,人的选择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看向倚着柱子的孟长青,忽然间想起了一件邪修们讨论了一路的事,她开口道:&1dquo;既然你放下了,那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她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
孟长青看向她,&1dquo;问吧。”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着一张小圆脸,伸过头来问道:&1dquo;你当年到底和吴闻过上过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