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母亲伸手抚着自己心爱的孩子的脸庞,神志不清的她在孩子温暖的怀中对着天空说了最后一句话,&1dquo;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一夕之间,烛氏那庞大的家族绝迹人间。
十二岁的少年抛弃了自己的姓氏,一把火烧掉了父亲视若性命的收藏,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他天赋不错,性格古怪,被他的师门称为五百年道门来最清心寡欲之人,世人都有欲。望,但是他心中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情感也是淡淡的,无欲则刚,少年很快就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强的修士之一。他在十二岁那年就见识过人心在永无止境的欲。望面前究竟能有多恐怖,他知道这世上的人疯狂起来能到什么样的地步。对于道门而言,龙,那就是一切欲。望的根源,是一切悲剧的祸。
叶夔站在庭院中那株神龙树下,回忆着过往的一切,萧萧落木,他这次专程故地重游显然不是为了散心,他离开家太多年了,都快把有些事情忘记了,他这次回来是为了让自己重把这些事情记起来,然后变成一个答案。
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是什么。
第4o章
七年后。
灵云山天都府。
一个披着猩红嫁衣的女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金床上,织金的盖头垂到了膝盖,袖口缀着两圈雪亮的鲛珠,层层叠叠的衣摆将一双脚遮得严严实实。窗外热闹的乐声阵阵传来,女人从袖中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拆下了一颗鲛珠,抬手慢慢地塞进了自己涂着红色胭脂的嘴里,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黑暗中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金碧辉煌的宴客厅,道门前来道贺的宾客坐了一堂,钟清与妙妙真人的弟子陈不道正在喝茶,钟清看着自己这位师弟,准备逗一逗他,抬手给他端了盘菜过去,陈不道摇头示意自己不吃。
钟清:&1dquo;不是吃,你看这盘子,金的。”
陈不道:&1dquo;是有怎么样?”
钟清:&1dquo;这天都府是真的有钱啊,结个婚招待客人的盘子都是金的,你师父要是看到了,他眼睛又要血红血红了。”
陈不道一向是在山外跑,他与钟清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兄并不太熟悉,有点搭不上他的话,于是道:&1dquo;不就是个盘子?有什么好血红的。”
钟清笑道:&1dquo;你这个人真的呆呆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啊?我这跟你走了一路,你表情都没变过,那我就算了吧,但现在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还是摆了张奔丧的脸,妙妙上哪找的你啊?绝了!”他忽然伸出手去扯了下陈不道的脸颊给他拉出个笑容,&1dquo;来,笑一下!”
陈不道没想到钟清会这么做,下意识睁大了眼看他,他在天衡宗地位不算低,平日又严厉刻板,弟子们在他面前完全不敢放肆,哪里有人敢这么对他?
钟清看着这师弟的表情莫名想笑,他收了手,拍了拍他的肩道:&1dquo;开心点!”
说完钟清自己转头看向那大堂,此次天都府老宗主二婚,天都府摆的排场极大,宴请了天下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道门,甚至连死对头天衡宗都给了喜帖,帖子递到天衡宗,清妙的人一看就愣了,天都府这两年与天衡宗连表面的和平都懒得维系了,弟子们恨不得撕破脸打得你死我活,你转头跟我说明天你结婚让我一定去?世上还有这种事情的吗?
妙妙真人与云霞真人一思索,你敢请那我就敢去!可派谁去呢?两人深思熟虑,那个陈不道,对!就那个永远板着一张脸跟个丧门星一样的陈不道,让他去!再有谁呢?哦对,就那个最闲的、最会没事找事的、说话很欠的、修为挺高真打起来也不会吃亏的那个,师侄,就是你了!去吧!
就这样,钟清与陈不道两人弟奉命来参加天都府的婚礼。天衡宗选出这么两个人,心思何其之歹毒啊。
大热的天,也没有空调,还要穿着这么厚的道服,凿了多少冰摆在堂前都没用,钟清随手捞过了折扇,打开扇了扇风,他心中道这婚礼怎么还不开始啊?一旁的陈不道看见自家大师兄折扇上&1dquo;正人君子”四个大字,他终于相信了弟子中流传的传闻,这个大师兄,不简单啊。
当紫微宗弟子也带着字帖与礼物到场的时候,终于,今日的主人公穿着一身赤金喜服出现了。紫微宗弟子说了一声&1dquo;恭喜。”夏家人将人迎了进来。
钟清望了一眼过去,他还没看清夏宗主长什么样子,就在此时,一个披头散的丫鬟忽然从厅外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她大喊了一声,&1dquo;夫人不见了!夫人变成了花!”
伴随着那丫鬟的一声惨叫,这场云集了当今天下所有有头有脸宗门的婚礼开始失控了。
铺满了织金红账的房间中,原本娘子坐的地方上搭了一整套猩红的婚服,头饰珠翠摔了一地,一株硕大的、娇艳欲滴的鲛人兰摆在乱红之中,它正热烈地迎着红烛的光盛放着,所有人都盯那株兰花看。
今年道门最离奇的事情生了,天都府夏老宗主娶亲,美丽的妻子在成婚当日变成了一株兰花,真的跟讲故事似的。
这婚礼自然是办不下去了,来参加婚礼的各路修士被请到了灵云山的庄园内暂时休息,夏家人有意封锁消息,可那消息早就已经有如插了翅膀似的飞得满世界都是了。
此时此刻,来参加婚礼的天衡宗弟子终于体会到了七年前天衡宗试剑会上天都府弟子的心情,看死对头家里着火,那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妙妙真人得知消息一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要是早知道还有这等好事情生,他就派全体天衡宗弟子都来天都府贺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