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兴看着确实不早了,明儿还要继续忙活,便准备散了。这时一直沉默的书哥儿道:“爹,今儿那百味楼的事儿是不是哪里有不妥?”
赵振兴愣了一下才道:“怎么这么说?”
书哥儿看着赵振兴道:“我晚上来堂屋时,不小心听到爹和娘说话……”
赵振兴显然是被书哥儿刚刚的问题问住了,没注意到书哥儿话里的漏洞,他看到书哥儿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已经有了一抹坚定地神色。
他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那个当年还抱在他怀里的奶娃娃,早在他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渐渐的有了自己的主见,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他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见两个孩子都盯着自己,想来是都起了疑心。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本来想着你们还小,有些事也不应该说给你们听。但是刚刚我才突然想起来,再过些日子,书哥儿也要进学堂。以后家里跟外面打交道的事儿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大丫也要帮着照应着些,索性这事儿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这事儿其实到目前为止,也都是大家的猜测。”
“就在你姥爷那个村上,有家小酒坊,他们家祖传酿酒,他们家的酒在咱们郯城县这一带都小有名气,这家靠着这祖传酿酒的方子,日子过得很是红火。郯城里面好几家酒楼都订了他们家酿的烧酒来卖。”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本来好好地太平的日子,这家酒坊酿的酒不知为何竟喝死了人。而且就在县城里的一家酒楼里面!这下子惹出了人命官事,一家人就都被官差锁拿关进了大牢。官差在他家翻了一通,据说搜出几坛放了砒霜的酒,开堂审案的时候,那家人齐齐喊冤,声称不知酒里为何会有砒霜,无奈死人的那家人天天在衙门外面哭闹,说是县衙收了那家酿酒的银钱,故意包庇凶犯。”
“那县老爷又是个不作为,眼看年底考核就要到了,生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影响他升迁。最后,县衙只得匆匆结案,但是由于没有人证,也没有查到这家人买过砒霜的记录。就在只有物证的情况下,那县老爷判了这一家人流放大西北,家产全部充公,再由县衙判给死者家人。”
赵振兴说道这里停了停,语气里面也有些愤然,“你姥爷那时正是村里的里正,他跟那家酿酒的老爷子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他出面前去县衙担保,也只得被训斥一番就被赶了回来,最后没办法,只得家里攒了一点钱给那家人带上了路。”
“本来这事儿也就这样,你姥爷也只以为这家是倒了霉或是惹了谁的眼。谁知,就在下半年,城里的一家酒楼就开始卖之前这家酿的酒,不过是另取了一个酒名,有那相熟的客人询问,那掌柜的只说是酿酒的那家在流放前就把方子卖给了他们。”
“你姥爷知道这事后,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那酿酒的方子就是那家传家的命根子,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卖的,他让人给大西北那边送信,结果如石沉大海,又找那往大西北那边走货的行商打听,可是谁也没有在那边见到这一大家子。”
第九十七章商量对策
“后来你姥爷又去找过那县令几次,那县令起先是拒而不见,最后在调走前跟你姥爷说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你姥爷回家气病了一场。最后也无法,知道那家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家……”
一直静静听着的两人,听到这里,都大概猜出了那幕后后手,书哥儿轻声道:“那后来卖酒的就是百味楼?”
赵振兴点点头,“百味楼就是那年在郯城县开的分店,但是就是这件事情,也只是因为那酿酒的就恰巧是你姥爷相熟的,不然谁也不会往他们身上想,这些年百味楼把名声经营的还是相当不错,不然也不敢和老字号仙客来一争高下了。”
“因为那时我经常在县城讨生活,你姥爷怕我不小心惹着他们,才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我和你娘。前几年我在县城也曾私下里打听过,据说百味楼后面有大人物,就算干了什么事,尾也被收拾的干净,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赵振兴顿了顿道,“我今儿跟你谭大伯说了这事儿,百味楼里面倒是有他相熟的伙计,他明儿帮我想办法去问问,看能不能探到一丝消息。”
赵振兴看了看两个孩子道:“到时万一他们先找上门来,我就说这是你小舅舅捎回来的一小包调料,这次摆摊已经全部用完,他不知道辣椒的底细,想来也不能把我们如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暂时不对外做辣椒的生意,先避过这段风头再做打算不迟。到时,你小舅舅回来我再把这件事跟他通个气,也好商量个对外的说法。”
秦怡然点点头,赵振兴的应对虽是有点儿消极,但是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在不知道百味楼会使出什么招式对付自家的情况下,自家现在是一无钱财,二无权势,只得避其锋芒,龟缩不前,想着虽有点憋气,但是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秦怡然原想让赵振兴主动前去接洽仙客来,后来想想还是不妥。
一来仙客来也是郯城县的老字号,难免有些店大欺客的嫌疑,自家找上门去,很多条件都开不出来,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另一个百味楼?
二来这两大酒楼明争暗斗了好几年,谁知道有没有在对方的酒楼里面安插一两个探子。万一他们的动作被百味楼知道了,到时候百味楼找上门来,他们就无法说出没有辣椒的理由,被这样的店家盯上,到时候对方也许奈何不了仙客来,但是对付起自家这样的小人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家酿酒的惨案可就是自家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