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后迟疑地道：&1dquo;这，汤圆儿，待圣寿节过后，你就要准备出嫁了。今年的圣寿节，你诚心祝寿，正好沾沾太皇太后的千秋福气。”
许太后看向太皇太后，道：&1dquo;不如，让汤圆儿和长乐县主当福女吧?”
三公主没吱声。
&1dquo;多谢太后。不过，臣女已有蒙受您和太皇太后自幼教导、许嫁陛下这样深厚的福泽了。”薛玉润可不想把她跟三公主摇摇欲坠的关系直接折断：&1dquo;三殿下和长乐县主都云英未嫁，正好沾沾太皇太后的福泽，仔细择佳婿。”
三公主下意识地问道：&1dquo;那你呢?”
薛玉润自有准备：&1dquo;臣女呢，近来听云音班的戏颇有所感，就请借宫中梨园一用。”
她看着太皇太后，笑盈盈地道：&1dquo;到时候跟二姐姐一起，给姑祖母排演一出戏。”
先前她难过于《相思骨》中檀郎和萧娘的天人永隔，自己动手续写了一个羽化登仙、转世重逢、长相厮守的结局。
总之是怎么喜庆怎么来，稍加修改，很适合圣寿节。
太皇太后看着薛玉润，面露慈爱的笑容：&1dquo;好啊。哀家正觉着今儿这戏，太中规中矩了些。你若是喜欢，尽管把云音班请进宫来，叫宫中梨园弟子也听一听外头的曲儿。”
薛玉润喜笑颜开地谢恩。
三公主嘟囔道：&1dquo;听着是有意思，但也难，你可别&he11ip;&he11ip;”
许太后瞪了她一眼，三公主艰难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丧气话。
&1dquo;殿下所言甚是，此事须得群策群力，必要尽心之人。”薛玉润见状，道：&1dquo;殿下，你背完祝寿词，想来一定还有余力，来帮我们排演吧?”
三公主想都没想，就道：&1dquo;那当然。”
&1dquo;既如此，那就说定了。”薛玉润眨眨眼，笑道。
三公主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茫然地问道：&1dquo;说定什么了?”
&1dquo;说定一起排演给姑祖母祝寿的戏折子。”薛玉润回道。
太皇太后含笑点了点头，道：&1dquo;汤圆儿极有眼力，我们含娇，就是尽心之人。”
三公主原本支支吾吾的，想去看许太后的脸色——但许太后端杯喝茶，看都不想看她。一听到太皇太后这话，她终于能欣然应道：&1dquo;嗯!”
*
薛玉润离宫时，三公主略送了她一程。
临别之时，她们如寻常一般客套地行礼告别。但在薛玉润转身之际，身后的三公主忽地&1dquo;诶——”了一声。
薛玉润转过来：&1dquo;怎么啦?”
三公主嘴唇嗫嚅：&1dquo;没什么!”说罢，走得飞快，跟后头有人撵她一样。
薛玉润也习惯她想一出是一出了，没计较，坐上出宫的步辇。
不多时，有小宫女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朵先前从北湖上捞起的&1dquo;莲花”来，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不那么一言难尽：&1dquo;薛姑娘，三殿下说她宫里摆不下了&he11ip;&he11ip;”
薛玉润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楚含娇。
&1dquo;多谢。”薛玉润伸手接过金莲，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步辇慢悠悠地走过长长的宫道，朱红色的宫墙旁翩飞着几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啼着春来到。
待终于走到了宫门前，薛玉润一眼就瞧见了送中山王出宫的楚正则。
少年帝王的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中山王只行了半礼，就被他扶了起来。君子端方，尊老敬长，温润如玉。哪怕转身之后，在中山王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神色依旧完美无缺。
直到看到薛玉润向他走来，楚正则的眸中才染上笑意，眉宇间才敢浮现出一丝疲惫。
可中山王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没有离开。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顾忌在中山王眼中的祖宗规矩，没法长久地站定说话。
薛玉润和楚正则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齐齐移开。
既恼春莺啼声吵闹，他们却不能畅所欲言;又恨春莺啼声不够吵闹，没法让他们畅所欲言。
尽管不知道中山王是否在暗中观察，待楚正则走过她的身边之时，薛玉润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悄声道：&1dquo;皇帝哥哥&he11ip;&he11ip;”
可没想到，看起来面上神色淡然，欲与她擦肩而过的楚正则，也同时略停了停脚步，唤道：&1dquo;汤圆儿&he11ip;&he11ip;”
很快，薛玉润就察觉到楚正则伸出了小拇指，与她小拇指相勾。
指骨分明，勾着她的小拇指时，用了些力道。
像是要拉钩，许一生一世的诺言。
她抿着唇，露出了笑意，声音轻悄，似耳语：&1dquo;皇帝哥哥，你用膳的时候，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普济寺的素肉斋饭呢。”
楚正则一笑，低声道：&1dquo;那今夜，你入梦来寻朕讨要。”
薛玉润轻哼一声：&1dquo;你要是不按时就寝，我才不会按时入梦。”
楚正则低低笑应：&1dquo;成交。”
像儿时许诺，藏在宽袖下的两只手，拉钩晃了晃。
分开之时，衣袂交叠，流连忘返。
衣袂分别的那一瞬，楚正则留下的是温柔而恳切的一声：&1dquo;汤圆儿，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