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涟漪轻叹一声:&1dquo;我自幼喜欢狗,只是家中长辈不许养。”她顿了顿,问道:&1dquo;薛妹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he11ip;&he11ip;时常来你这儿逗会儿狗?”
&1dquo;要是我住在琼珠殿,自是无碍。”薛玉润从珑缠手中接过芝麻,放在腿上:&1dquo;但是我如今住在太清殿,在御兽苑时,三殿下也说了,我如今跟陛下同住,万事得先问过陛下的意思。”
&1dquo;薛姑娘说得在理。”许涟漪看着芝麻,见芝麻的嘴上戴着皮制的口环,不由紧握了一下手帕,随即脸上浮现出了失落的神色,低眉垂眸,将姿态放得很低:&1dquo;是我见芝麻这般可爱,一时僭越了,还请薛妹妹勿怪。”
&1dquo;你不过一问,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薛玉润摸了摸芝麻的脑袋:&1dquo;你要摸它的话,要先让它嗅一嗅你的手。等它习惯你的气味,觉得没有危险,它就会凑过来让你摸了。”
许涟漪轻叹一声,颔赞叹道:&1dquo;还是薛姑娘想得周到。”她说着,慢慢地朝芝麻伸出了左手。许涟漪身边的使女见状,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预备着挡在许涟漪和芝麻中间。
芝麻早习惯戴项圈和口环,原本乖乖地坐在薛玉润怀中,可一见许涟漪的手,就出了呜呜的示警之声。
&1dquo;哎呀——”许涟漪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往后躲。薛玉润连忙安慰道:&1dquo;没事没事,许姑娘别怕,芝麻戴着口环呢。”
许涟漪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脸色微白:&1dquo;是,是,薛姑娘说得对。”
薛玉润把芝麻交给珑缠,可惜地道:&1dquo;芝麻可能不习惯你手上的气息。你用的是什么香料呀?”
许涟漪下意识地微缩左手,定了定神,右手握住了杯盏,道:&1dquo;是我惯用的家中秘香。”她扯出了个笑容:&1dquo;实在抱歉,我不知道芝麻闻不惯这味道。”她顿了顿,又道:&1dquo;只是,若是明儿来的其他姐妹们的香料,芝麻也闻不惯,那可如何是好?”
&1dquo;芝麻不是麻烦,它毕竟带着项圈绳套呢。麻烦的是静寄山庄不绝的野猫,我听说,有的野猫嗅觉灵敏,能闻到极淡的香味。许姑娘还是要小心些,若是香料引得野猫狂伤了你,可就坏了。”薛玉润语重心长地劝道。
许涟漪的脸一下全白了。她下意识地想拿帕子去擦自己的左手,但硬生生忍住了:&1dquo;薛姑娘说得极是,我须得回去清理这味道才好。”
她说罢,匆匆告辞。
许涟漪一走,薛玉润就解开了芝麻的口环,给它连喂了几颗它最爱吃的花生。
珑缠将许涟漪送出太清殿后,一回北殿,便庆幸道:&1dquo;幸好姑娘没有住进荷风院,否则嘈嘈杂杂,也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她说着,用力嗅了一口:&1dquo;婢子还是命人拿艾草来熏一下,免得许姑娘的密香残留在殿里,真招来了野猫。”
薛玉润把芝麻放到了地上,给它扔了一个绒球,笑道:&1dquo;嗨呀,这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香。芝麻刚抱来的时候也好好的,也就是她的手离芝麻近,否则也未必能有什么效用。风一吹,早散了,得熏多大的剂量,才能把野猫招来。”
&1dquo;再说了,她不是说这是她惯用的密香吗?要是真的招野猫,她经年累月地熏这密香,应该早就应对过很多次了。”薛玉润给芝麻扔了一颗花生:&1dquo;她刚才大概是慌了神。”
她说罢,笑眯眯地取笑珑缠:&1dquo;你现在就关心则乱,我以后面对三宫六院的时候怎么办呢?”
珑缠有些赧然,不由问道:&1dquo;那姑娘先前那一番野猫啊、香料啊的话&he11ip;&he11ip;”
薛玉润摊开手,笃定地道:&1dquo;书中自有黄金屋。”
哦。
珑缠懂了。
话本子里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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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涟漪脸色铁青地回了荷风院,用皂角洗了四五遍手,也冷静了下来。
可样子总要做,她吐了一口浊气,命令宫女四处烧艾。
使女这才敢端上茶来,劝道:&1dquo;姑娘不用担心。姑娘是不小心被呲牙的狗吓着了,才一时慌了神。您没有养过狗,用的香料没留心,这有什么关系?换一种香料就是。便是拿到太皇太后跟前去,也说得出理。”
&1dquo;若是落到陛下眼中呢?”许涟漪忍不住问道。
使女低头道:&1dquo;姑娘心软柔弱,薛姑娘的狗戴着口环都惊扰了姑娘,又怎么能保证不会惊扰陛下?在太清殿养狗,实在不妥。”
&1dquo;这便好。”许涟漪缓缓地舒了一口气:&1dquo;带上那匹云雾绡,我去给三殿下问安。”
三公主现在大概还恼着,觉得太后轻而易举地就允了薛玉润养狗。
可太后怎么会真要驳了薛玉润养狗呢?
称一时的心意,未必不是埋一世的隐患。皇上虽未同外面说起,可他不喜欢狗的事瞒不过太后。薛玉润偏在太清殿养狗,不论是怎么赢得的机会,归根到底也是忤逆圣心。
薛家与许家同为四大辅臣,但薛家一直压过许家一头。帝后不合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是因为事涉陛下的安危,太后素来事事以皇上为先,不能不过问。
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许涟漪看着自己的左手,握成拳又渐渐舒展,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