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赵老头，哪回不是硬拉着李高喝酒，姑爷长姑爷短的。今儿个倒成了锯嘴葫芦了。难不成是家中出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导致个个都变了个人似的。
红豆还在想着，赵老头已经喝完了一碗黄酒，脸色有些红。他抬头看了眼李高，喷着酒气说：&1dquo;二女婿，你的事我这当老丈人的也晓得了。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你今儿个来若是借钱呢，那是一分没有。”
李高听了赵老头这番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垂着眸子说：&1dquo;岳父多虑了，今儿只是陪着小喜回趟娘家顺带送猪肉，不是来借钱的。”
知晓李高不是来借钱后，赵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闷头喝酒。
尤氏同范氏相互看了眼后。范氏先开的口，&1dquo;妹夫啊，你们这大荒年的都捱过来了，家里定是有不少余财吧。”她可是听说李高贪了铺子里不少钱呢，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可守着那么多钱也值呀。她可不跟老爷子似的觉得他们是来借钱的。
&1dquo;老大媳妇，管好自家就好。二妹家有没有余财哪用你来操心。”钱氏甩了范氏一眼，今儿个这两个媳妇是怎么了，老说些她听着糟心的话。
范氏是有些怕钱氏的，也就不说了，而是拿眼去看尤氏。
尤氏笑眯眯地开口说道，&1dquo;二妹，你们今儿乘来的牛车是家里添的吧。”她可是早就看见了，那头大黄牛可是壮得很嘞，那车也不错，挺结实的。
她与范氏可不一样，人家家里有什么眼皮底下的她可不管，难道人家还会傻乎乎地因你一句话把家中的钱拿来给你花不成。只有在自个眼皮底下的物事才应该好好把握机会，让它变成自个儿的。
&1dquo;是嘞，那得花不少钱吧。”范氏听尤氏提起牛车，她也是看着了的。就又提到了钱上，连钱氏瞪她好几眼也浑然不觉。
尤氏恰恰喜欢范氏这副傻模样，这样子，婆婆就不会训到她头上了。
赵氏被两个嫂子连番问，只好硬着头皮答道，&1dquo;是添的，都是孩子们赚得辛苦钱。”
红豆则觉着这两个舅母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净绕着她家钱说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防。特别是二舅母尤氏，看着不温不火的话语，总是戳着人的痛脚。
范氏听了赵氏的话，倒是有些唏嘘，&1dquo;家里孩子都不念书了嘛，念了这些年不继续念下去真是可惜了。”
尤氏见范氏被赵氏的话说得忘了牛车，忙打断道，&1dquo;我看啊，这头牛真个不错，耕地一定好使。正好春耕的时候要用牛，村里杨家那头牛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肯定是不肯借人了的，要不妹子你就把这头牛留下来借咱家使使。”
红豆一听楞了，刚才说钱，现在又打牛的主意了，前些年怎么也没觉着她们是这样的人呢。
赵氏一脸为难，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就把牛留下却是不行的，只好说，&1dquo;家中的小子每日都要去镇上上工，没有牛车那可不行的嘞，从村里到镇上的路可远着呢，走一趟脚底都要磨好几个泡呢。”
&1dquo;那没牛车的时候不也是走着去的嘛，小子皮实，可不能娇惯着。”尤氏说道，脸上还一副为别人好的神情。
感情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赵氏差点就吼了出来。想想自个也大半年才回一次娘家，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李高皱着眉头道，&1dquo;这牛车还要搭村人去镇上，也为家中赚些饭食钱。”言下之意，这牛得拉车赚钱，现在不能借。
范氏一听牛车载人能赚钱，两眼都亮了，更是觉着尤氏想把这车借到手的想法是十分正确的。她也说道，&1dquo;妹夫，你怎么忍心爹这么大年纪还下地犁田呢。”
红豆一听真是忍不住怒了，&1dquo;大舅母就忍心我爷爷下地犁田啊，我家的地可都是爷爷一个人在照料。外公家还有三个能干的舅舅呢，干嘛还要外公下地干活，外公都这么大年纪了。”
第四十章世态炎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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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顺着范氏的话拿赵老头年纪大说事，一番话里还给三个舅舅扣上了顶不孝的大帽子。
农村里，五十几岁的人哪个不得下地干活。可这话又不能挑明了说，否则可就坐实儿子辈不孝这一说。尤氏心里烦闷，肚子里骂了范氏好几回，净会帮倒忙。
这到嘴的肥肉哪能就这么让它溜了去，先是摆出一副长辈样，训斥红豆，&1dquo;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二妹你也不管管。”说完还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赵氏一眼，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赵氏为红豆叫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管她。不过如今是在人前，她也就佯怒地骂了红豆一番，&1dquo;听见你二舅母的话了没，心疼外公也不能说舅舅们的不是。你舅舅们可能干了，哪会让你外公下地干活，那是外公自个勤快。往后可不许胡言了。”
尤氏见赵氏是提都不提牛车，想将这事揭过了。这可不行，尤氏心中越的着急。可范氏这脑子，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好歹谁来说叨几句把那车给留下来的好。
老天似乎听着了尤氏的心声，赵老头开了口，&1dquo;小喜说得是，她几个兄弟都是好的，就是我自个儿爱操劳。”在女婿面前总是要保住儿子们的脸面的，即使有些时候这几个儿子做的事有些不顺他心。
红豆心中嗤笑一声，这也真爱往自家脸上贴金。
赵老头又继续说道，&1dquo;女婿啊，这牛车我们家确实要用，我们家地多，不比你们家地都卖得差不多了。照我说，这牛就留下来，这车你们拉走好了。”
这话说得好像牛车就是他家的一样，李高一家三口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作为赵氏的娘家人，如此没品，赵氏脸面也过不去。
&1dquo;爹，这牛车现在你们拿去也没用，还是等开春的时候我给你送来吧。”赵氏耐下心来同赵老头讲道。
&1dquo;是这个理，闺女说的是。他爹，我们就开春了再借吧。”钱氏帮着女儿说道。
&1dquo;怎么会没用，不是还可以搭人去镇上嘛，那可是好进项。”范氏见钱氏还帮着小姑，忙说道，要是这牛车成了赵家的，到时候要是让老大来赶车，那可能偷偷扣下不少钱充作私房。
闻言，赵氏脸色就难看下来了。要借走家中的牛不算，还要断了李家的财路给赵家赚钱。这事让人来评评理，哪个不骂赵家不仁义。
钱氏也有些看不上眼这个不上道的媳妇，赵老头瞪了范氏一眼，笑着对赵氏说：&1dquo;你大嫂说笑呢。哪能这样呢，爹就是觉着你们家定是糙料不够，爹先帮你养着。”
&1dquo;呵呵，呵呵。”红豆出的几声冷笑，又接着说，&1dquo;原来大舅母刚才是在说笑话，呵呵，真个好笑，笑死我了。”
李老头脸上青了又青的，范氏也是红着一张脸，意识到自个刚才说错话了。尤氏也是看着饭桌上的人，钱氏想说老头子几句又觉着不合适，只好闭着嘴站在一边。赵氏几个兄弟也是不说话。
一时间，场面就僵住了，连孩子那桌也望这边望了好几回。
&1dquo;岳父岳母，我们饭也吃过了，也就先走了。颂见他们还在镇上等着我们去接呢。”李高起身说道，三人身前的饭碗都还未空，哪是吃好了的样子。只是这赵家人连番上阵，夹枪带棒的，哪让人吃得下饭。
&1dquo;那你们回去好了，牛车就留下来。”赵老头就这么决定了，还吩咐小儿子道，&1dquo;锤子，把牛拉到后院去，糙料多放些，给吃饱点。”赵家老三是个老实的，他讨的媳妇话也不多，因此也没听他爹的就去拉牛车。
这不成了明抢嘛，李高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站得直，朝李老头说道，&1dquo;岳父既然晓得我们李家的地都卖得差不多了，还要占了我们家用来维持生计的牛车，这不是要断我家活路嘛。”
李老头瞪大了圆眼，&1dquo;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断你家活路了。当你泰山的借头牛都不成啊。”
&1dquo;借牛耕田那也是明年的事了，我们李家有糙料不劳岳父破费。”李高说得直接，赵老头喝了酒显得有些微红的脸这会更是被气得通红。
&1dquo;高子呀，你就少句吧，你岳父他喝高了。他爹，你也是的，闺女家的事就让他们自个操心，我们一把年纪了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钱氏是两头劝着，这翁婿俩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
&1dquo;你一个女人晓得什么，这牛车你别想带走，就是我们赵家的了。”赵老头先是训了钱氏一句，又粗着声对李高说道。这话尤氏和范氏听来是格外的顺耳，自家有牛车了，这是多么欢喜的一件事。
钱氏看着赵老头铁了心的模样，晓得这事是劝不回来了，只好劝自个闺女，&1dquo;要不把牛车先留下，都是一家人，吵吵嚷嚷的让别个听了笑话去总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