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笑着,倒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一口,且不忙吞下,只顾品尝着,猜测着这是什么酒。舌尖过处,有一股杏花的味道,便确信,这是出名的杏花酒了。
一杯酒下去,手脚热起来,心口跳的厉害,隐隐约约的,有些兴奋,且略带着醉意。柳永轻笑,&1dquo;莫非酒不醉人人自醉?”
也是,这些年,他克己极严,就是上青楼喝花酒,也只限于喝酒而已,从不留宿,更没有像其它才子那般,拥有一两个红颜知已,引以为傲。就是身在状元府,也不让丫头近身,只让自幼随身的奶娘坐镇在房里。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将来娶个权贵家的小姐,半点把柄也不落人手,一心和小姐过日子,步青云。但他总是少年人,喝了酒时,也会做做春梦。这回,佳人相约,美酒入肠,脚步虚浮,心神荡漾,犹如身在春梦里。
熬了这些年,也该娶亲了。周敏敏,就如这碟中的青菜,只要下筷,便能入口。
柳永举起筷子,缓缓伸向青菜,挟起一条来,正待入口,听得门外一响,忙丢下青菜,放下筷子,笑吟吟站起来,藏到门后。
作了决定后,他有好心情来和这权贵家的女人耍弄耍弄她们所喜欢的浪漫。将来成亲后,今儿所有举动,将成为一个绮丽的、美好的回忆。
&1dquo;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半,白桃的声音道:&1dquo;小姐,我肚子略有些不对,还要找个地方&he11ip;&he11ip;小姐自己进去。”
&1dquo;怎么没人?”木门一推开,林媚已瞧见屋内桌上摆着酒菜等,并不见有人,不由一怔。她话才出口,却被身后的白桃猛的一推,不由自主踉跄跌进门内。只听一声低低的声音喊道:&1dquo;敏敏!”接着,身子就被扶住了。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不及捂鼻,双腿一软,脊梁骨一苏,哪儿站得稳,只是拼命咬着唇,想要令自己站直好逃跑,越是挣扎,身子越是软下去。微弱光线中,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反不及分辨。
柳永见得门被推开一半,白桃的声音响起,却是缩着头,准备周敏敏一进来,他就蒙上她的双眼,温柔问她:&1dquo;猜猜我是谁?”不料周敏敏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又突然跌进来,他想也不想,自然一伸手便扶住了。一扶之下,这才觉怀里的女子软绵绵的,似是不对劲。不待他多想,木门一响,却被人从外关上了。他条件反she去开木门,已是打不开。偏生怀里的女子似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气,站也站不稳,使得他无暇去察看门外的情况。只是隐隐的,已是觉得不妙了。
好似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浑身上下的血四处奔涌,热气腾腾,一向被自己压制着的地方,也蠢蠢欲动。怀里的女子,如香软的糖,散出一股致命的香味,似在说:&1dquo;来吃吧,来吃吧!”
身体虽在叫喊,但理智尚存。柳永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只咬着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些,哑声问怀里的女人:&1dquo;你是谁?”不待女子回答,他揭下女子的维帽,微弱光线下,维帽下的女子俏脸酡红,媚眼如丝,咬唇细喘着,分明也是中了媚药的样子。
电光石火间,林媚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至于设局的,究竟是罗明秀还是苏仲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得想法赶紧离开茅糙屋。
&1dquo;放下我!”林媚声如情人的娇啼,带了喘息,尾音颤动,无尽诱惑。
柳永一听这声音,只觉连耳朵也蠢蠢欲动,坚硬了起来。柳永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中了媚药,原来可以媚成这样的。仿若全身没了骨头,抱在怀里,轻软如棉花,香浓至极。只是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茅糙屋,而不是等人来捉jian。
咬破了嘴唇,借着痛疼,意识稍清醒,柳永这才舍得把怀里的女子推开,全力去开门。被反锁的门,一时之间,哪儿能打开?
林媚离开柳永的怀抱,脊梁骨稍硬,眼见柳永打不开门,情急智生,喊道:&1dquo;从窗户跳出去。”
&1dquo;窗户太小,跳不出去的。”柳永再次咬唇,舔舔唇边的血,看着林媚道:&1dquo;你身子这会软若无骨,若是头能探出窗外,却是可以从窗子这里出去的。”
&1dquo;请帮忙!”林媚也知道,就算柳永跳窗走了,留下自己在茅糙屋内,依然有危险,不若自己跳窗走。
要有多强的心志,才能在中了媚药的情况下,还把同样中了媚药的女子抱起,塞出窗户外呢?柳永一边把林媚往窗户塞,一边佩服自己。
男子的手扶在自己腰上,气息喷在身上,林媚只觉全身快要化为春水,软摊无力,只喃喃道:&1dquo;有支窗叉子硬邦邦顶着我的腰,&he11ip;&he11ip;”
顶着你小蛮腰的,并不是窗叉子,而是另一物事。柳永俊脸更添暗红,全身的血奔向一个地方,几乎要把林媚从窗户沿上拉回来,逞一时之快而后已。
&1dquo;把窗叉子拿开,顶着难受。”林媚的头已探出窗外,由着柳永塞她出去,一边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窗户边爬着瓜藤,有几个小黄瓜吊垂着,柳永百忙中,伸手出窗外,摘了一个小黄瓜,递到林媚眼睛前,应声道:&1dquo;是它顶着你的腰。你&he11ip;&he11ip;”听说媚药极厉害,我自有办法解决,她不知道懂不懂得解决呢?因想着,把小黄瓜塞在林媚嘴里,半含半露,迅道:&1dquo;若是难受了,咬着它忍住,忍得一忍,便好了。外头有竹竿,你找一根撑着,快点离开。”
柳永话一说完,已是把林媚整个塞出窗外,接着,&1dquo;啪”一声关了窗户,关紧窗栓,坐在黑暗中等待着。
鼻端的气息渐渐消散,林媚脊梁骨一挺,叨着小黄瓜,从窗下站直了身子,见天空已是昏暗下来。远远的,有灯笼的光亮过来了。
第十五章 兽性沸腾
今儿出了吴玉依的事,苏夫人懊恼着,却要候着时间和永平侯夫人再商量几句,正式确定下林媚的婚事,顺便安顿吴玉依,免得她寻死觅活。
罗明秀和周敏敏在一边说着话,却有些心神不属。不管柳永有没有喝下那杏花酒,是否把持不住,只凭他和林媚单独在茅糙屋内待着,被苏仲星和周斯捉个正着,林媚就该羞愧难当,自动提出退婚了。不知道白桃把事情办的如何了?
白桃却在香花林附近,心里寻思着:少爷是一个精的,若是随了苏少爷到茅糙屋内,见得那般情状,只怕会猜出事情的经过来,到时他要寻问府内是谁助着罗小姐行事,自己只怕躲不过去。不行,不能让少爷随着苏少爷往那边去。
白桃心下计议已定,却绕了近路,巧碰到苏仲星和周斯,上前福了福,自有一番话说。周斯听完她的话,果然停下脚步,笑对苏仲星道:&1dquo;你且先随白桃到园圃那边,我走开一会,马上就来。”
苏仲星心里烦闷,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只摆摆手,示意周斯自便,抬步随白桃走了。
走到半路,白桃便把竹笼交在苏仲星手里,福一福笑道:&1dquo;天有些昏黑了,只怕茅糙屋这边有蚊子,我且去拿些香糙来烧一烧驱蚊。烦请苏少爷先到茅糙屋内坐候一会儿。”
苏仲星持着灯笼渐渐近了茅糙屋时,林媚正好从窗子里出来。而柳永,已是关了窗子。
窗子一关,茅糙屋内昏暗一片,视线渐渐模糊,女子残存的气味,却更加诱人。
柳永手里拿着林媚戴过的维帽,闻着维帽上残存的头香味,心里**沸腾,一张口,咬在维帽上,狠狠咬下一角在嘴里嚼着。自己和林媚被人捉住,于谁有好处?苏仲星?罗明秀?
是了,只有这样,苏仲星愤而提出退婚,林媚才百口莫辩。至于自己,嘿,男人风流算什么?到时纳了林媚为妾,再好生安抚周敏敏,屁事没有是吧?他们就没想到,自己身为状元郎,这般勾引别人的未婚妻,传出去会有多损官声?
苏仲星既然出手,周斯肯定也有份。真是两个&1dquo;好朋友”啊!柳永吐出嘴里维帽的渣条,一拳砸在椅背上,把椅子砸翻在地,突然丢下维帽,举起椅子抡了抡。嗯,媚药不光使人意识薄弱,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力气变大了。现下抡椅子砸门,能不能把木门砸碎呢?嗯,要是砸碎了,戏也演完了,自己可就白白吃了一回媚药。还是留着力气砸人好了。
窗外,林媚又饥又渴,伸手握住小黄瓜,贝齿一合,咬了一口,小黄瓜的汁水瞬间入喉,稍稍浇熄那一股升腾起来被算计的恼怒焦灼。她一边咬着黄瓜,一边环顾可以躲避的地方,这个时候才现,园圃这边全是矮地,除了茅糙屋后面几个低矮漏风的瓜棚,竟是无处可躲藏。
灯笼的光亮又近一些的时候,林媚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茅糙屋后一个瓜棚内,悄悄蹲在瓜藤后。心里全是愤怒:罗明秀,苏仲星,你们想逼我退婚,这情有可原,可是使用这种手段,就不能原谅了。林媚咬着牙,想着待会怎么躲开人跑回前头去,张望间,却现,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却可以看到茅糙屋门前的来人,也可以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