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雷古勒斯喃喃地说了一句,视线从伊莱身上转开,转而看向半空中漂浮着的三个雾蒙蒙的黑影,表情一时间极为复杂。
这是他在少年时代曾经狂热追逐过的魔王,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一流的蛊惑能力,他曾经深深为他的理想和道路着迷,头也不回地踏上追随他的道路,却又在得到想要的殊荣后迟来地现他的残暴无情,心生退意。
他无法忘记还是十几岁少年的自己,在第一次知道魂器秘密时的心情。一个巫师用杀戮的方式制造出了魂器,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野心勃勃的纯血主义者,他曾经认为自己与他志同道合,他选择成为他的帮凶&he11ip;&he11ip;
雷古勒斯在这十几年里,无数次地回想起改变自己人生的两个重要决定。
成为食死徒,与前往岩洞销毁魂器。
因为对家人与家族的重视和保护,想要撑起家族的荣光而加入食死徒,在意识到伏地魔是以无辜人士的生命而鲜血为踏脚石后戛然而止。他因贪婪被蒙蔽了双眼,又因良心而悬崖勒马,停在了地狱边缘。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幸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岩洞中,有这样一个人,他的哥哥,伸出了手,将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拽了出来。
他因对亲人的重视而走上歪路,因心底留存的那一丝善良而回头,最终被心存正义与善良的亲人所救,或许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人选择做好的事情,就会得到好的结果。
而伏地魔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不曾为他残酷的恶行有过半分忏悔。
&1dquo;雷古勒斯?”离他最近的西里斯注意到他的出神,敏锐地转过头来,叫了他的名字。
或许这样的场合特殊,西里斯下意识叫出了他的本名。在为雷古勒斯的时候,他们真正友好相处的时间其实还不如作为肖恩的时间长,但雷古勒斯这个名字依然深深留在他们的心里,是家族与时光的烙印,无法抛弃与割舍。
&1dquo;没什么。”雷古勒斯笑笑,摇了摇头,注视着那几团雾蒙蒙的黑影,轻声开口。
&1dquo;我好久没见他了,西里斯。”他说,&1dquo;隐姓埋名,躲了他很久。现在终于再次和他见面,我突然现,他其实并没有我记忆中的强大,只不过就是一个有天分的,野心勃勃的,足够残忍的黑巫师而已。消灭他这样的人,是每个渴求正义与和平的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有人能成为神明,行过的善,做过的恶,一切命运自有定夺。
&1dquo;还好吗,伊莱?”在离他们不远处,邓布利多温和地看向伊莱,朝他微笑着,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他清醒过来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
&1dquo;不算太好,阿不思。”伊莱坦诚地说,神色平静。
&1dquo;我感觉自己做了很久的梦,重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所有的遗憾,还看到了另一些崭的东西,那不是一些好的幻象,让我感到痛苦,不过当然,也从中汲取到力量。”
那条小蛇已经被他石化住,就那么定在原地,佩妮在旁边关切地看着他,她的丈夫偏过头来朝她轻轻笑笑,眉宇间带着温柔与眷恋,还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感慨,仿佛跋涉过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重睁开了眼,得以与她重相见。
&1dquo;伊莱?”佩妮低声叫了他一句,随后感觉到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与她十指交握。
&1dquo;真高兴还能再次见到你,佩妮。”他轻轻地说,眉眼舒展,尽管眼中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这一刻的确是纯然的缱绻。
他用魔杖指了指她的脚尖,她低下头去,看到自己将高跟鞋甩飞之后就一直光着的脚,上面的灰尘被清洁一空,一双柔软舒适的合脚的鞋套在了她的脚上。
赤足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跋涉穿行,这当然是她自己毫无怨言的选择,到这一刻也绝未后悔。可伊莱。史密斯,她的丈夫,总会是那个看得见她的狼狈,温柔地维护着她的体面与尊严的人,从她十二岁到如今,从来都是如此。
佩妮用力偏过头去,眼中泛起朦胧的雾气。她在十二岁时已然能倔强地忍住哭泣的冲动,这一刻却无声地落下泪来。
大抵是因为足够坚信,眼前的这个人永远能为她擦去眼泪,将她的委屈与伤心抚平,他用漫长时光中不变的一切证明了这点。
&1dquo;太好了。”她轻轻地说,再说不出更多话来。
伊莱握着她的手,缓缓转头,看向在半空中漂浮着,一直没有出声音的伏地魔的灵魂碎片。
&1dquo;为什么还不肯消失呢?”他轻声问,&1dquo;我说过,这场对决一定会以我们之间其中一方的死亡为终止。你已经输了,伏地魔,你舍弃自己的身体,用纯粹灵魂的力量将我拉入梦境,想要吞噬我的灵魂,觉得这能让你彻底变得无敌。可是你真的还没意识到吗?从你走上杀戮与吞噬这条路开始,你就已经注定输了。”
伊莱挥动魔杖,在三团伏地魔朦胧的黑烟周围,渐渐亮起许多道朦朦胧胧的光点。它们细细密密地围绕在伏地魔的周身,那些黑气越来越淡。
&1dquo;每一个被你恶意杀死的无辜的人,都始终在你身边。”伊莱平静地说,&1dquo;在梦境中纠缠着你的过去,震慑着你的尝试,将你拖拽回深渊里。你并不是输给我,伏地魔,是输给了这些死在你手里的人最后的力量与希冀,他们将这份强大的力量借给了我,因为不想看着你继续残忍地伤害更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