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传闻,那西施嫁给了七霞码头的把头,七霞码头才有了响当当的夫妻档。李舒不知道这些事儿,他停在寻仙台眺望远山远水,歇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
过了寻仙台再走一盏茶功夫,是一座塌了半边的破庙。庙里的神像造型古怪奇特,并非常见的神佛。这地方和寻仙台一样,是某个民间教派留下的遗迹。李舒走到这里已是气喘吁吁,拄着拐棍的手都在抖。
他吹了声口哨,像鸟儿鸣叫。
周围静了片刻,随即有风声、衣袂翻飞之声。两条人影不知从何处窜出,白衣裳黑外套,连影子都染上了山林的浓绿。
&1dquo;门主。”两人在李舒面前单膝跪下,深深垂。
见到这两人,李舒才真正放松。他坐在树桩上摆摆手:&1dquo;不要跪了,看得人心烦。都坐下说话吧。”
两人得令,坐在李舒对侧,等待他的问话。这两人衣着打扮与寻常大瑀江湖人无异,一个是头皮光溜的青年,但并不像僧侣,因眼角抹了一点儿胭脂,那双丹凤眼似是时刻带着情意,绝不清心寡欲;一个是眉眼利落的女子,像男子般束,面孔有几分异域风情。
李舒先问那女子:&1dquo;商歌,我被明夜堂章漠打伤的事情,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商歌回答:&1dquo;隔日便知道了。我们在江州城找了一夜都没有寻到你,又见明夜堂行动古怪,探听之后才知道你出了事。”
李舒把之后生的事情大致说了,沉吟片刻,扭头对光头青年说:&1dquo;白欢喜,帮我找一个人。”
白欢喜:&1dquo;门主请说。”
&1dquo;松挞长老的儿子,乐契。他逃到了大瑀,被大瑀江湖人擒拿,说了些败坏我名声的话。”
白欢喜和商歌对视一眼:&1dquo;门主&he11ip;&he11ip;在乎自己在大瑀的名声?”
李舒:&1dquo;以后直接叫我汉名,不要称门主,也不要称英则。”
他不回答白欢喜的提问,白欢喜便略过不问:&1dquo;你挖了他的眼睛,他说的可是这件事?”
&1dquo;是乐契先挖了星长老的眼睛,他自作自受。”商歌冷冷接话,&1dquo;门主&he11ip;&he11ip;李舒下手还是太轻了,要是我,一定取他性命。”
李舒不听他俩唠叨,直接说:&1dquo;方才七霞码头的韦问星到浩意山庄去,我跟他聊了一会儿,问出明夜堂曾带一个瞎子走沈水到江州城来。那瞎子应该就是乐契。找出他的位置,这一次我不挖眼睛,我要挖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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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剧场给看过《狼镝》的读者朋友)
阮不奇:我昨儿晚上看到两个男人在巷子里亲嘴。
岳莲楼:哪里哪里?我也想看!
当夜,又被章漠惩罚,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第8章错局(1)
李舒仍清晰记得当日挖出乐契双眼的感受。圆滚滚的湿润眼珠子握在他手里,他在乐契的惨叫声中,当着还未死去的松挞长老的面,捏碎了那两颗视物的工具。
恶心、粘稠的触感至今仍缠绕他的指尖。他并不乐意做这样的事情,但他对乐契所做的,乐契也曾对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做过,甚至比这更过分。
虽然细节上有许多不同,但李舒确实有一个难得的挚友,扇子&1dquo;星流”也是挚友所赠。认识对方的时候,李舒才刚入苦炼门,不到十岁的小孩,个头矮声音弱,病恹恹的,看人时眼皮微微翻起,只敢用半颗眼珠窥探,随时准备逃跑似的。
苦炼门里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不多,他唯一信任的,正是给了他&1dquo;大难不死,必成灾殃”这八字批语的同龄人。两人相互约定,等来日从苦炼门学成出师,一定要到苦炼门之外的偌大江湖中游历,结识朋友,看遍天地间至美景色。
但他的好友再没有这个机会。乐契挖走他的眼睛,用尖刀在他脸上刻下横亘双眼的金羌文字&1dquo;牛羊”。那几个连勾带划的伤痕鲜血淋漓,李舒第一次看见时,因为太过恐怖而当场呕吐了出来。
他痛苦地大哭,抱着刚刚苏醒的朋友,在他的耳边承诺:他一定也会挖走乐契的双眼,让他生不如死。
于是除了挖眼,他还割去了乐契的耳朵和鼻子。原以为这个怪物一样的男人会死在苦炼门的峡谷里,但松挞长老的旧部还是趁乱把他救走,一路辗转,竟然抵达了大瑀。
&1dquo;这十几年里我没有一天不记挂这这件事。每次看到乐契,我就会想起他做过的事情。”李舒说。
&1dquo;你答应过星长老,不杀乐契。”白欢喜提醒,&1dquo;乐契虽然毁了星长老双眼,但星长老是不愿意你为了他杀人的。”
李舒:&1dquo;如今乐契投靠明夜堂,已经背叛了苦炼门。他知道苦炼门太多秘密,绝不能留。”
白欢喜只得领命离开,临走时李舒叮嘱:&1dquo;正道人士恶心归恶心,但你不能再干那些淫邪之事。”
白欢喜笑道:&1dquo;好,听你的。”说完跃上树梢,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舒忧心忡忡:&1dquo;我不太信他。”忽然想到商歌,忙转向她问,&1dquo;这一路他可有&he11ip;&he11ip;”
&1dquo;没有。”商歌冷冷道,&1dquo;别看白欢喜这样,他很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