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6长空别说是坦白自己重生的事情,就连&1dquo;重生”这个问题,他都没有彻底地意识清楚,还以为自己不过是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黎家人担心他抑郁成疾,还送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6长空似乎对心理医生特别抵触,根本就不配合,还会说一些&1dquo;我要把脑子里的影像全部留下来,谁也不给看”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知道精神错乱之间,他被什么给刺激了,竟是趁着某一天家里没人,忽然离家出走。鉴于先前6长空种种诡异的表现,黎家人急疯了,能出去找的都出去找人,尤其是平时和6长空相对待得多一点的黎柯,被他爸逼问,6长空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黎柯也很绝望,他也不知道那个平时虽然冷淡,但好歹也算孩子气的表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孩子能去的地方实在不多,他们找了几天,先是排查了酒店,然后就盯上了网吧。那会儿正是网络游戏刚流行起来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会逃课去上网。虽然6长空看起来不属于这个范围,但任何机会他们都不能放过。
等黎柯跟着父亲来到有人提供消息的网吧时,就看见6长空正坐在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身边,看他打游戏。男孩子很不耐烦,对6长空颐气指使的,一会儿要喝饮料,一会儿要吃零食,想要的类型还层出不穷,但6长空都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帮他去前台买。
&1dquo;小空,你在干什么,快跟舅舅回家。”黎先很着急,外甥的状态一看就很不正常,眼神恍惚,好像根本看不见除了这男孩子以外的其他人。
6长空不答话,男孩子却很得意,骄傲地道:&1dquo;他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他说了会永远对我好的,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
黎柯顿时傻眼,啥意思?他表弟要早恋?还是跟一个小男孩?
黎先也不停地问6长空缘由,但6长空只是不说话,在他眼里,其他人已然幻化为魑魅魍魉,只有眼前的呦呦是真实的。
&1dquo;喂,我要休息了,你呢?”路邈看见这帮人似乎想带走6长空,便很不高兴。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这么迁就他,不让他学什么该死的国画,而且一直在他耳边说什么会&1dquo;无条件”地爱他。虽然从他念叨的名字来看,应该是认错人了,但路邈头一次享受到这么细心温柔的呵护,他还不想就这么放弃。
6长空点头,立刻跟着起身,说:&1dquo;走吧,我看着你睡。”
路邈示威般地朝黎家父子瞥了一眼,拔腿想走,却看见6长空已被雷厉风行的黎先拉住,坚决不再让他往前一步。
这家网吧是典型的黑心商家,不但接待未成年人,还允许他们留宿,所以同样离家出走的路邈和6长空才会一起在这里藏了好几天。黎先生气地让人先打电话报警,接着就要把6长空带走。
6长空死命挣扎,嘴里不停说着什么&1dquo;时间到了”&1dquo;我要回去了”,周围都是电脑桌,黎先不敢把他箍得太狠,怕挣扎起来撞到桌角。谁知6长空不配合的决心过于坚定,一下挣脱了他的钳制,冲过去抓起路邈的手,一个硬硬的小圆环落入他的掌心。
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1dquo;呦呦&he11ip;&he11ip;嫁给我吧,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向你求婚,至少在梦里,答应我好么?”
扑通——
焦头烂额的黎先终于把6长空打晕,采用强制手段将人带走。路邈条件反she地把戒指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站在不远处,没有参与&1dquo;搏斗”的黎柯揉了揉眼睛,一脸蒙圈,是他看错了吗,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啥,但怎么表弟像是给了个戒指给那男孩?
他正想上去问问,就听得黎先没好气地吼道:&1dquo;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着我把你表弟带回家!”
黎柯忙小跑跟上。那之后他有好几个月没见过6长空,黎老爷子下了狠心,认为是女儿的死让外孙精神错乱,不能再这么任由事态展下去,就用了注she和催眠等强制性的手段,直接把6长空送去疗养了。
归来之后的6长空就变得十分正常,不如说,是正常得有些过分了。那时的失态也就逐渐被家里人遗忘,只是黎柯一直记得那孩子的长相,大约是由于6长空给戒指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然而后来他随口提到过,6长空也是一副全然疑惑的模样。
现在仔细想想的话,说不定跟当时黎老爷子送他去治疗有关。
等到6长空下班回家,江呦呦和黎柯之间已经全然恢复成刚认识不久的客气交谈模式。6长空也不以为意,他让这两人见面,一是觉得黎柯一直唠叨很烦人,二是觉得多让江呦呦见见他的家人,会有安全感一些。
黎柯因为心虚,饭桌上一直夸江呦呦手艺好、人可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6长空一开始只顾着给江呦呦夹菜,后来觉得黎柯的演技实在是过于浮夸,就瞥了他一眼,道:&1dquo;行了行了,你这殷勤献过了啊。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跟舅舅求情让你多待几个月的。”
黎柯虽然也在美国住了十多年,但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习惯过那边的环境,就盼着回国玩耍。但家里人听6长空的话,知道未来上面会有一场变动,怕他们的人被波及到,所以都不提回国的事。当初之所以移民,也是这个原因。
&1dquo;哎哎,不留,不留,我这个在外漂泊的孩子真心酸。”
又聊了一会儿,江呦呦想到乔零零受过黎家资助的事,便向黎柯道谢:&1dquo;零零哥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听他说了你们对他的帮助,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的很难得。”
黎柯哪里知道江呦呦已经看破此事,他忙看了一眼6长空,见他没什么表情,也拿不准应该怎么应对,就只是含糊地道:&1dquo;没什么,没什么,助人为乐嘛。”
结果这一顿饭吃下来,江呦呦心中的疑虑越深了。6长空看了黎柯的表现,深深地觉得他这表哥今世前世还真都没什么变化,想问题冲动,演技常年不在线,脑回路长期卡壳,也怪不得外公退下来以后,接下来黎家就只得仰仗以前提拔上来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