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韶迟抬头望着这绸缎般旖旎的夜空,皓月当空,这样的夜纯净得看不到一点星辰。远处摩天轮的灯光闪烁着,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风景吗?
在大洋彼岸,他也常常这样,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前,左手插在口袋,右手端着清咖,透过实验室的透明玻璃窗,注视着夜空,一站就是一夜。那时候的他,习惯了香烟和咖啡,失眠多梦。药试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他把自己锁在实验室中,脾气暴躁得很。他不敢开手机,不敢上网,甚至不敢去呼吸实验室外的鲜空气。那时候的6韶迟,懦弱且狼狈。
分开的时候,他才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爱以陌。本以为是他在呵护着她,其实是自己在依赖她。知道他们两关系的人,都认为以陌高攀了他,只有他自己明白,6韶迟其实是配不上安以陌的。他好强,从未有过失败,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失败。即便再愤怒,他也会让自己优雅微笑。
他讨厌自己的身份,那样优越的家世,那样显赫的背景,让他必须谦虚有礼,必须从容不迫。记得小时候,他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母亲被幼儿园老师喊了过去。在老师面前,母亲表现出了惯有的涵养,礼貌道歉,看着老师眼中赞叹的目光,他在心中冷笑。回到家,母亲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外面给她添乱。
从那之后,他就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控制欲望,学会了波澜不惊。那样一个完美的6韶迟,存在于人前,梦幻得不够真实。他讨厌这样虚伪的自己,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不再扮演王子的6韶迟,应该是什么样子。
以陌的出现,让他现自己原来也会开怀,会嫉妒,会贪婪,会恐惧。感觉到冰封已久的七情六欲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才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常人。6韶迟,并不完美,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可以将所有的缺陷隐藏,欺人欺己。在他快要丢失自己的时候,他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安以陌。
爱上以陌,对他来说,是一场救赎。
他不会,也不能放手。
若不是母亲说医院出了事,急着回国,他也不会上网,不会知道以陌在云泽遭遇的一切。网站上是以陌背着包被记者包围的照片,还有那些铺天盖地的诋毁和漫骂。那些记者居然说他的以陌以色情手段获得闻,他们用最残忍的字眼,极力抹黑她的清白和尊严。他不敢想象,承受着那样的骂名和打击,以陌会有多难过。他当初怎么可以,将她一个人丢在云泽?在她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她所面对的侮辱和责难,根本不是一个年轻女孩所能承受的。
打开手机,跳出来的全部都是以陌的语音留言。她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低落,一次比一次绝望。他有些恨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愚蠢,蠢到将她推远。
他是连夜回到云泽的,他看着她从酒店里走出来,轻轻地回看身后。她咬着唇,微微低头,眼中是掩饰不了的落寞。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无精打采,仿佛被抽掉了一半的灵魂。
在飞往南江的航班上,他坐在她身后。看着她望着窗外的云朵,眼中装满了好奇。下了飞机,她跑上跑下地参观南江机场,雀跃得好像一个孩子。
他不想打扰,那样一个安以陌。没有云暮寒,没有6韶迟,那时候的她,为自己的快乐而快乐。
看着她和小朋友嬉戏,和老人攀谈,他不忍心上前打扰,生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种宁静美好。
直到她将手机丢进水中,在摩天轮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才猛然明白,踌躇不前,也是一种伤害。
不择手段也好,乘人之危也罢,他6韶迟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床上的以陌翻了个身,熟睡的她,并未觉身后深邃的目光。
第十九章一城晚风(四)
&1dquo;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你让我别走的。”6韶迟的声音略带失望,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
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以陌觉得头仿佛灌了铅一般昏沉。
她侧了侧身,目光落在了床前的落地玻璃窗处。
窗外细碎的阳光在云层后抬头,粉色的云彩大朵大朵地镶在澄蓝的空中,很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更奇特的是,天边还有几只风筝,在风中飞舞。这里的风景是流动的,只有江边的摩天轮,沐浴在晨曦里,静穆安然,不复昨夜的旖旎。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以陌调整了一下睡姿,这床可真舒服。她躺在床上,打量着房间,努力地回想着昨天生的一切。
昨天,她等了一天没有等到6韶迟。于是一个人去了江边,傍晚的时候去坐摩天轮,之后,她去晚饭,吃了什么不记得了,总之,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这&1dquo;风景这边独好”的房间里。
自己在这里住了一夜吗?现在几点了?她伸手去摸手机,她有不好的习惯,总把手机放在头边。6韶迟也提醒过她很多次,辐she对人体不好,可她却总是不习惯将手机放远。
咦——,手机呢!以陌摸了个空,难道她手机被人偷了?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思索着这古怪的一切。
&1dquo;糟糕!”她眼睛一亮,猛然想起,手机被自己丢进了江水里。
&1dquo;该死的6韶迟!”以陌捶了一下床,自己怎么会因为打不通他电话就把手机给丢水里了呢?虽然早已经是用了多年的旧款,但现在是失业女青年,省吃俭用才是王道。臭稻根藤!连累她把手机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