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不肯相信,顶着魂魄撕裂的痛苦再度尝试了许久。
但不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撼动这阵法分毫。
事已至此,玄昭无力地站在阵法边缘,怔然看着这道隔绝着他与外界的无形屏障,终于在绝望中相信,自己在这种状况之下,的确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无法离开星极殿,无法阻止长清的决定,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可是长清——
神魂之中传递来的痛楚,仿佛比之先前要更加强烈了,不同于之前任何时候的痛楚,那已经不再是那种缠绵而不得解,仿佛无尽的烦扰般的痛苦,而是一种尖锐至极,仿佛一道道利剑不断凌迟自身每寸骨肉般的深刻痛楚。
这痛苦骤然降临,又缠绕自身久久不去,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忍耐能力强大的玄昭,竟也在瞬间痛呼半声。
玄昭情不自禁摁住腹间仙胎神魂所在之处,身形半跪于地。
在回神之后,他紧抿住双唇,即便冷汗随之滑落,脸颊瞬间苍白不已,他仍然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不愿再流泻出任何示弱的声音。
他没有示弱的资格,整个神界谁都可以,唯独他玄昭帝君不能。
他必须要肩负起一切,自他接下帝君之这个担子开始,他便没有任何言退的理由。
玄昭撑着身子,缓缓地重站了起来。
仙胎要出世了。
即便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但玄昭也至少能够明白这点。
只是它似乎来得并不是时候。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哪怕只是再过几个时辰&he11ip;&he11ip;
玄昭不愿放弃,忍着神魂撕裂的剧痛仍不断尝试着,而在这同时,星极殿外面的景象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天际生出的那道巨大裂隙越来越明显,而自那其中不断有着无数邪灵涌出,黑色的染着怨念般的灵体在极短的时间内遍布整个天空,并不断朝着神界的内部侵蚀而来。
只是它们在撞到星极殿的阵法屏障时,就被长清提前留下的力量给弹开,无法靠近分毫。
即便如此,玄昭也不可能认不出这东西。
一只邪灵撞在玄昭的面前,因阵法的力量而粉碎,只留下半截身子缓缓滑下。
玄昭怔怔地看着这东西,此刻已经确信无比,这便是他在从前那二十万年里,曾经无比熟悉的,曾经遍布整个三界,搅乱了一切的邪灵们。
它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早在二十万年前的天灾里,它就应该已经被消灭了才对。
为什么&he11ip;&he11ip;会变成这样?
长清果然早就知道了?
玄昭突然之间回想起不久前他们生过的对话,那日长清问他,究竟是否后悔过当初的选择,他说不悔。
长清亦说,不论如何他都会替玄昭守护好这个三界。
不论&he11ip;&he11ip;如何&he11ip;&he11ip;
长清到底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玄昭心中空空落落,在这瞬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让他瞬间生出种头晕目眩的感受。神魂深处的痛楚伴随着心底如灼烧般的疼痛感,玄昭错觉自己似乎下个瞬间便要栽倒下去。
然而便是此时,有只温热的手瞬间探来,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手臂,适时将他扶住。
玄昭倏然抬眸:&1dquo;长清。”
但目光所及,玄昭才看清出现在眼前的并非长清,而是满身伤口,看起来相当虚弱的蕴平。
蕴平的神情有些酸楚,但他将那些情绪很快地隐藏了起来,只是微微喘息两口,对着玄昭用刻薄的语气说道:&1dquo;是我而不是长清真神,让你失望了?”
玄昭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蕴平的言语带刺,他只是迅地问道:&1dquo;长清呢?”
蕴平眸光动了动,欲言又止片刻之后,终于似是无奈般说道:&1dquo;我会告诉你的,但在这之前,你先与我回屋,你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玄昭并没有听从蕴平的话,仍是执拗地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对方。
蕴平见他如此,眉宇间的烦躁与不悦更甚,但却也没有选择妥协:&1dquo;你若是连仙胎和长清真神都不想管了,那你只管站在这里。”
玄昭:&1dquo;&he11ip;&he11ip;”
他最终仍是在沉默中伴随蕴平往星极殿内部走去。
而蕴平在前方带路,心底里的滋味却已经相当难以言喻。
他很明白,若自己劝说玄昭考虑自身状况,为自己着想,他必然不会乖乖进屋,但只要搬上长清真神与仙胎,他便能够听进去劝了。
可为什么非要是长清真神呢?为什么只能是他?
踏入大殿之后,为了不让自身心思轻易被人看出,蕴平是在仔细收好情绪之后,才缓缓转身,看向玄昭。
面对着玄昭目光深幽的注视,蕴平缓缓说道:&1dquo;我可以将真相告诉你,反正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只是你须得答应我,也算是答应长清真神,安心待在这里,不要试图阻止任何事情。”
顿了片刻,蕴平声音沉重地又说道:&1dquo;毕竟以你现在的样子,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蕴平将这数月来隐瞒的真相全数告知了玄昭。
包括他们从那群万岭之巅的妖物那里探知的秘密,关于魔界正在寻找下任魔君的事情,魔界即将面对的天灾,以及长清在知道此事后做出的决定,和为此而做的许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