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观察着长清的神态,试图想办法打破这段沉默。
但在此之前,长清却已经有了动作。
他朝玄昭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本就未曾相隔几步,长清朝他走过来,起初的几步竟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等走到近前的时候,长清脚步忽地变快,还没等玄昭来得及开口,他便感觉腰间被长清的双手所缚住。
长清两手紧紧地拥着玄昭,力道极大,似乎稍微放松,眼前的玄昭就会化作烟雾消散。
而他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玄昭的肩头,因此玄昭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态,只能感受到他沉默中的些微惶恐。
玄昭看着他这失去安全感般的动作,不禁心头紧缩起来。
玄昭很清楚,长清性子并不怯懦,这许多年来也养成了习惯,从不将心思写在脸上,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他却露出了这副模样,这显然都是因为自己。
是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让长清甚至对眼前的真相,都产生了怀疑。
虽然对长清这么多年的经历,玄昭自认已经有所了解,但看到这幕,他仍觉得有些感受是光凭想象无法触及的,可能是他永远都无法填补回来的东西。
玄昭开口道:&1dquo;长清。”
当这声音传入自己耳中时,玄昭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或许比长清看起来并未光鲜多少。
两个二十万年,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改变,失去和得到,并不是能够互相弥补的。
玄昭低声说道:&1dquo;还有件事我未曾告诉你,其实早在上个二十万年,我就应该说了,只是那时没能够找到机会,其实&he11ip;&he11ip;在那时候,仙胎便已经在我的神魂中结成了。”
长清仍是低头,用额间抵着玄昭的肩颈。
听到这话,他虽然未曾抬头,但玄昭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突然地僵硬。
沉默了不过片刻,长清终于抬起头,双眸定定地注视着长清:&1dquo;当初的仙胎&he11ip;&he11ip;”
长清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说不下去,他其实很清楚,当初的时空逆转,重头来过,自然当年的仙胎也已经无法存在于世,他自不该再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将这话继续问下去。
然而便在此时,玄昭说道:&1dquo;当初的仙胎,似乎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长清霎时怔住:&1dquo;你刚才说什么?”
玄昭说起这话的时候,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垂眸抚着腹间,低声说道:&1dquo;我先前不是说过吗,这处迷阵因缘巧合联系着上个二十万年的时空,而上次我们入阵的时候,恰巧便让这两次时空错了位,若用更好理解的话来说,便是我们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曾经在那个时空生活过,而仙胎便是在那时候有的。”
玄昭这般解释着,想了想又说道:&1dquo;这样说也不尽然,时空之间的维系很难一语解释,或者其实是因为这仙胎的存在,才将这两个时空联系起来了也不一定。”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情,玄昭相当地肯定。
&1dquo;我能够感觉得出,这就是我们从前的仙胎,不会有任何错处。”
长清几乎是同时将目光移向了玄昭掌心所覆之处,他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没有半点动作,玄昭以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引着他感受着自己腹间仙胎的神魂。
&1dquo;感觉到了吗,它对你很亲近。”
玄昭这样说着,长清忽地才意识到,这样的情形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
早在之前,长清为了安抚玄昭神魂中的仙胎,便用仙力与其接触过一次,那时候仙胎便相当地老实,长清只认为那是因为仙胎是在他仙力的作用下才听了话,现在想起来,原来并不只是这样。
玄昭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点头说道:&1dquo;没错,它好像一早就认出你了。”
长清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喃喃道:&1dquo;它认得我。”
玄昭再次点头:&1dquo;嗯,它认得你。”
在说完这话之后,玄昭本是要继续说下去,但长清的反应却让他瞬间忘记了本该要说的话。
长清眼眶泛红,在怔然之间,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明明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却莫名地泪流不止。
就连玄昭看到这幕也瞬间有了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连忙安抚道:&1dquo;你怎么就哭了,不过是仙胎它&he11ip;&he11ip;”
话语未落,他便见长清又破涕为笑起来。
玄昭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看着长清既哭又笑的模样,他好像突然也有些明白了,长清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对那未出世的仙胎的关切,而是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仙胎的存在,便像是一种有形的证据,证明着他们所相伴而行的那二十万年,并不只是毫无意义的一场空,并不会因为时间的倒转,而变得不复存在。
它仍然存在着,以这样一种方式,仙胎成了它存在的证明。
多少的痛楚,多少的委屈,长清都避而不谈,因为此刻的长清已经不再是多年前为了与玄昭厮守不顾三界,什么都可以不用负责任,不用去在意的任性模样。
所以他不会说出这些话,令玄昭更加自责痛苦,他可以体贴地不去作自己的任性,不为玄昭带来麻烦。
因为他心里实则清楚,玄昭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拯救苍生并不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