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没,只是想散个心。”
“不对,姑娘。”车夫认真道,“你印堂黑,真的有鬼怪缠身啊。”
我扯了扯嘴角,“老伯,你如果缺个地方摆摊算命,我可以找找。”
他朗声笑了起来,“姑娘真是爱说笑,半月前,有个道士寻我问路,他说我印堂黑,泼了我一脸什么神水,我本来还觉得他是神棍,但第二天后,神清气爽。我看你啊,也跟我那天一样。”
我本来是坐在一旁听他唠叨,道士二字飘入耳中,又微微提了提神,“老伯,你说的那个问路的道士,不是我们齐州人吧。”
“当然不是,听说是路过这的。”
我咽了咽,“半个月前?那道士有告诉你,缠着你的鬼怪是什么样子的吗?”
“那倒没,直说是个女鬼……哎哟,姑娘你手轻点,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握碎吗?”
我忙松了手,白影寻遍了附近,不见那精魄,我找了城内的所有道士,都没有抓她。如果说是路过的道士把钱无烟的最后一缕魂魄抓走了,那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找到道士,我说不定我就能得救了。想到这,我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告诉我那道士去了哪里,快带我去,我这袋子里的钱全都给你!”
车夫摇头道,“那天他让我送到五里亭,也没说要去哪里。不过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个四处游走的道士吧。”
我顾不得那么多,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带我去那个亭子,能赶多快就多快。”
车夫立刻收好银子,便让我进去,扬起了缰绳。
即使那是半个月前的事,至少还可以在亭子四处找线索。他的样子既然不像是赶路,那半个月的步程应该不会走太远。
以前一直以为是白影驾车的技术太差,现在坐上这专门驾马的人马车,才觉得白影驶得更稳当。
到了五里亭,我跌跌撞撞下了马车,差点吐了出来,再看这亭子,旁边一个茶棚,前面三条岔路口。我忙去问那茶棚小二,询问了半日,才从他嘴里知道那道士走的是哪条路。
见车夫还在等着,我环绕了一圈他的马,够肥,耐跑。
“老伯,这马每天跑,要是丢了,它自己会回去吧?”
“那是自然的,养了两年了,认得路。”
我把身上的银子拿了大半,“老伯,这马能卖我吗?如果追不到那道士,我就放了它。要是顺利,我会带它回来。”见他迟疑,我又拿了些银两,“虽然我知道老马不是银两可以衡量的,但是我现在需要这匹马,如果你觉得不够,你可以到林府找三公子拿。”
车夫咦了一声,“姑娘是林家人?”
我点点头,他立刻要将钱推回来,“书灵世家德高望重,林姑娘一定是有急事,这马你尽管拿去使唤。”
心中顿时感动万分,车夫已经去解缰绳,我牵了马,还是将银子塞给了他。
那道士走的路十分奇怪,一路问那些每日砍柴的人,追了过去,路也是弯弯曲曲,根本没几条正道。赶了几日,总觉得和他的距离没有缩短,反而是越走越远了。
这日到了溪流边,洗了个脸,拿了药瓶出来,将最后一颗药倒在掌心,看了许久。就算现在找到魂魄,也救不了我了。就算现在想回去见白影最后一面,也赶不回去了。
我突然后悔了,一个人跑出来想让他们所有人留个念想,但是我忘了一件事,这意味着我要孤独离世,连个坟冢也没有。人之将死,心情也微微的自私起来,只是片刻,又压下这个念头,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总比让他们伤心的好。
去寻了露水来,吞下了药。到了明天,身上的龙花毒作,接触的人都会中毒,所以我不能离开这片山林。看这模样,那道士也不可能会在山里。
我无奈笑了笑,拍了拍马的脖子,“你回去找你家主人吧。”
马嘶鸣一声,没有起蹄。眼里清澈得很,纯净无暇。
心里一酸,眼眸顿时酸涩,抱着它哽咽道,“我很想回去,可是我不想白影死。或许我死了后,可以变成灵魄呢去投胎呢,就像月儿那样,投回林家,白影那么厉害,他会认得我吧。我现在投胎转世,他不也找到我了吗?”
我抱着马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最后哭的没了力气,才停了下来。
到了现在,突然没有心思再去找道士。因为已经没有办法再救自己,而且这林中,也根本没看到人烟。只是有最后一点希望,就不想放弃。
我牵着马,在林子走着。走了许久,天已经快黑了,依旧是不见道士。等天完全黑了,我松了手,找了棵树枝躲着,马来回跑了几次,终于是听见它的马蹄声远了。我靠着树干,哼着小曲。
龙花毒,毒一月,上旬毒遍全身,中旬身体溃烂,下旬心魔侵蚀。
还要熬上一个月,但大概我会因为受不了心魔而提前了结吧。
月光幽幽,因这林中并不茂盛,照着这树林十分明亮。我伸手接着从树叶缝隙透来的光,异常的洁净。
想了许多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晚风渗人,睡的特别不安稳。早上醒来,鼻子已经完全堵塞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自己惊醒过来。我揉了揉鼻子,跳下树,去寻水洗脸。
洗了个脸,漱了嘴,人才清醒了些。又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低头看去,脸竟然还是红润的,没有半点中毒迹象。我眨了眨眼,拍了拍脸,不是做梦。又搅了搅水,再看去,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