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如何了?”李偃沙哑着声音,说不上什么情绪,一瞬间的大意,落到了这种地步。
人生总是乍起乍伏,他在最低谷中摸爬起来,并不惧这些。
但脑海里会止不住想起远在密城的他的妻,谨姝快要生了,从他知道他怀孕的那一刻,他便时时刻刻盼着给她一份安宁,打下这天下捧到她手里。
可这仗耗到现在,却突然出了纰漏。
他对不住她。
魏则敛着心神,将方才的会面转述了一遍,尽量用委婉和缓的语气,但主公还是一瞬间折起了身,因为疼痛痛苦地拧着眉,脸色苍白着,冷汗倏忽冒了出来,军医一声惊呼,想叫他躺下来。
李偃浑然未听,寒着脸,额头青筋迸起。
&1dquo;不等了。”他冷着声说。
魏则轻微地摇了摇头,&1dquo;太冒险了。”可瞥见主公的神色,忙又转了口,&1dquo;我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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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姝送走郑鸣凰之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终于有消息透了一些出来。
国阳郡主伙同杨氏兄弟的军队这会儿在北面,关内驻扎着,把控着关隘,将李偃堵在关外。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绕过四绶关,还有龙峪关和谷廊可以走,只不过是麻烦一些,想要挡住李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回河-梦阳一带往南,都是李偃的地盘,虽则国阳守着四绶关关口,军队几十万卡在那里,可若是让李偃绕出来,她才是凶多吉少。
可正是因为李偃受了伤,国阳才如此肆无忌惮。
这些仗打下来,李偃越来越像江东百万人的信仰,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他手底下的将士,看着这位从微末一点一点爬到这个位置的男人,一路杀伐,行到这地步,心中的敬佩和信服无以言表,也正是那些人把他看得太重,他一旦倒地不起,无数人将失去方向和信仰。
谨姝这些时日怎么都睡不着,身子虚乏的厉害,好像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她甚至没办法给孩子喂奶,家里请了两个奶妈,奶妈照看着,偶尔抱过来给谨姝看,谨姝想起李偃给她写的那些信,信里偶尔会提起孩子,说要是生个哥儿,以后就教他骑马射箭,父子俩在同个校场切磋,若生个女儿,就仔仔细细呵护着,等长大了,谁家臭小子想来娶,都得过他这一关,太文弱的不要,太粗鲁也不行,得温文尔雅,得温柔细致,也得阳刚挺拔,文武双全,品行过人,才能娶他女儿。
谨姝笑他操心太早。
可现在想想,只觉得眼眶热,他不过是在逗她开心罢了,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她暂时忘却战争带来的阴霾。
郑鸣凰要做什么?
她一直在猜。
后来听说,国阳郡主也找李偃谈判了,6仲从密城出去,险险闯进了关,应当已经知道谨姝已经生产的消息了。
谨姝这时才忽然有了些想法。
她不知道国阳想同李偃谈些什么,但既然还有得谈,证明李偃的伤不至于威胁生命。暂时应当是还没事。
郑鸣凰来这一趟,看似是谈判,其实更像是闹着玩。
目的是什么?
大约是为了叫李偃知道,国阳的人已经来找过谨姝了,作为李偃的妻,她为了他生了一双儿女,还是早产,身子虚弱得几乎坐不住,却还要为他受伤担心,因为现下的局势提心吊胆。
因着李偃看中谨姝,谨姝手里权力其实很大,三军兵符她手里亦有一份。
国阳这是想用谨姝来拿捏李偃,或者说刺激他?
李偃若知道,她早产,此时气息奄奄在密城,还要为了这些糟心事担忧,甚至有危险,以他的脾性,肯定是不可能置之不理,当作无事生的。
谨姝紧紧地攥着手指,攥得白,其实她没多恨郑鸣凰,上一世那些事,说到底是阴差阳错,上一世的恩怨,她没报的,李偃也都替她报了。
这一世,郑鸣凰所作所为,还没到她能恨得找她的地步。
可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始恨她了。
有些话后悔,当初没有狠心缠着李偃,将她赶尽杀绝。
又过了一日,下了一场大雨,城里一派宁静。
下午的时候,雨稍稍停了。
然后兵临城下。
谨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无太多的情绪,&1dquo;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稚栎已经在哭了,瞧瞧抹了下眼泪,怕她难过,扭过脸去不吭声。
主公不在,城中无大将,夫人刚刚生产没多久,身子至今没调养好。
简直雪上加霜。
谨姝召见了守城的将军,密城的太守、少卿等等主事之人。
议事厅乌泱泱立了一群,有军官拿了铺了地图给她看,模拟外头的场景,给她解释国阳郡主的人是如何过来的。
密城原先是李偃势力范围的腹地,这会儿因着杨氏兄弟的倒戈,才不小心暴露了后背,前几日,密城外的两座小城,接连投靠了国阳郡主。
这才有了现下兵临城下的局面。
谨姝抿着苍白的嘴唇,一直咬着唇,想让唇色显得红润一些,遮一遮自己脸上的虚弱之色。
沉着声音问了句,&1dquo;大概多少人?”
&1dquo;不多,号称五万,实际上大概只有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