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汉中、宇文一族都归了刘氏。
局势好似突然又逆转了一些。
战争可能无限被拉长。
这个年,注定是要过不好了。
临近年关的时候,又下了一场暴雪,几方约定休战,李偃回了密城陪了谨姝过了年,谨姝瞧见他的时候,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李偃一边躲着不压着她肚子,一面笑着去给她擦眼泪,&1dquo;莫哭了,你哭得孤心都乱了。”
这个年过得索然无味,谁也没办法放松,年已过,雪化了,天刚放晴的时候,李偃便重忙了起来,四处检查布防,同军师魏则商量接下来的战事。
谨姝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醒来就拼命给自己找事做,听人给自己汇报战事,后来战事胶着,李偃不让人整天在她耳朵边念叨,只他给她写信说些只言片语,他不喜同她说那些烦心事,信里总是些琐碎平常事。
谨姝知道他不想她担心,也就不多问,只是每回看到熟悉的&1dquo;卿卿吾妻”,都是一边微笑,一边暗暗苦涩。
初夏的时候,谨姝已经临近产期了,但战事似乎还没有完的迹象,唯一的变化是李偃把汉中彻底撕碎,攻占了王城,成了众矢之的,那位年少的皇帝抱着头蜷缩在寝殿里哆嗦着说&1dquo;别杀我”的时候,是一种叫人讽刺的悲凉。
谨姝照旧住在密城佟园,王城并不是特别安全,而且李偃正剑走偏锋,打算釜底抽薪,请君入瓮,他不想谨姝在近处瞧着,徒增担忧。
谨姝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得了消息,李偃在出征北方四绶关的时候,被围困,命悬一线。
据说是,受了重伤。
李偃大大小小受过不少的伤,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叫谨姝心里一凉。
她在极度的担忧和拼命克制中终于昏倒了,早产,稳婆早便在院子待着了,现下却还是手忙脚乱。
6仲近日里眼疾越严重了,但还是准备提刀上马,奔赴四绶关。
一来是去探探虚实,二来去报信。
夫人生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
谨姝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稚栎和涟儿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瞧着谨姝痛苦地样子,一遍一遍抹眼泪,嘀咕着这样重要的时刻,主公竟不在。
一面又心疼主公,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了,万一出了事&he11ip;&he11ip;呸呸呸,稚栎抹了抹眼泪,自言自语着,&1dquo;主公吉人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但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1dquo;万一出了事,妇人可怎么办啊&he11ip;&he11ip;”
清晨的时候,佟园响起嘹亮的一声啼哭,稳婆抹着额头的汗,&1dquo;是个哥儿。”
外头6仲松了一口气,哑着声音吩咐了句,&1dquo;守好夫人和孩子,若出半点事,全都提头去见主公。”
说完转身上马,狂奔出城,往四绶关的方向走。他不信,主公会出事。
他要亲自去看看,然后告诉主公,他当爹了,是个公子。
在6仲走后没多久,屋里响起一声惊呼,&1dquo;天呐,里头还有一个。”
屋里松了一口气的所有人,全都重紧张起来,各个额头冒汗,声音紧绷。
&1dquo;快,再打盆热水来。”
&1dquo;夫人莫睡,再坚持一下。”
&1dquo;夫人,夫人&he11ip;&he11ip;再加把劲,不能泄气啊!”
&1dquo;&he11ip;&he11ip;”
谨姝迷迷糊糊着又绷紧了神经,身上汗黏了一层又一层,她在虚脱的边缘徘徊了许久,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是,李偃生死未卜,她不能倒下去。
她再次听见啼哭声,稳婆亦是虚脱,扶着床边跪坐在地上,声音满是欣喜,&1dquo;是个女孩儿。夫人,龙凤胎,一儿一女,天好的事。”
谨姝只来得及瞧了一眼,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48章
一连三日,四绶关那边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好似一切风平浪静,但似乎又有些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谁也不敢在谨姝面前说一句,看着她身体虚弱的样子,只能暗暗着急,派出去的人一拨接着一拨,都是去探李偃消息的。
被囚困四绶关究竟是虚是实,还不好说。
前段时日的消息,主公去了四绶关围剿宇文疾的残兵,北方大部分已落入了主公手里,不至于出此纰漏。
风云巨变也不过如此。
谨姝在密城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佟园里,等到了国阳郡主派使臣要见她的消息。
那位而今汝南女霸主,递了拜帖,派人要来和她谈条件。
谨姝躺在床上,在闷热的透不过气的屋子里,呼吸一阵一阵滞,李偃不会轻易出事,他这人严谨小心到可怕的地步,她也并非没有想过他会走到功败垂成那一步,但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形。
如此轻易地、毫无预料地就陷入这样几乎绝境的境地?
她睁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顶帐的流苏穗子,帐子外头跪着的人不停地絮说,&1dquo;国阳郡主的人已在城门外了,说现下主公被围困四绶关外,人受了重伤,如若不及时医治,恐有不测。问夫人打算是救还是不救。”那人呈上信物,是一条玉佩,穗子是她打的,系了同心结。
谨姝哑着声音说:&1dquo;呈上来。”
稚栎犹疑着把东西拿了过来,捧到了谨姝面前,嘴上还在说着:&1dquo;夫人莫急,主公自会吉人天相,主公身侧有魏则军师和李麟朱婴仝樊等大将军,无论如何主公都会安顿好自己的,倒是夫人,万不能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