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须臾后便得了消息,那位随养母身在繁阳的女子,如今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来了山南。
谨姝心下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 谨姝实际年龄比已知大三岁。
原因后面会提到。
上章&1dquo;共牢而食,合卺(jin)而酳yin”出自《礼记·昏义》
酳同&1dquo;饮”。
第11章
前世里,谨姝见过郑鸣凰两次。
一次是在刘郅登基之时。
彼时刘郅甫称帝,建国号周,定那年为承乾元年。
八方来伏,好不风光。然则江东李偃依旧盘踞繁阳,未降,是他心头之病。
李偃失了郢台往东的大片城池,但所守繁阳,亦是固若金汤。
区区一地,不足挂齿。谋臣亦劝刘郅,江山甫定,百废待兴,宜休养生息,暂且留他喘息片刻,料他孤立无援,也难再起风浪。
刘郅几次败在李偃手下,无论是论兵马论出身论智谋以及其他种种,刘郅都蔑视李偃,然则就是这样一个草莽出身之人,屡次灭他威风,煞他尊严,是以刘郅恨他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剥其皮抽其骨。
遂拒听谋臣之言,调兵十万以攻打繁阳。
繁阳借地势之利,固守月许。
刘郅亲封主帅樊冢立了军令状,久攻不下,故而急切,剑走偏锋用声东击西之术,城下叫嚣,另使一万兵甲绕后渡河攻城,后方仗天然屏障,几乎无守卫,然后可里应外合,将繁阳城一举拿下。
然而事败,一万兵甲悉数葬于繁水,血染长河,十里红水。
樊冢大怒又大骇,收兵以退守,未料李偃竟敢趁势出城,使兵反攻于他,骑兵突围大军营地,亦是声东击西,打完便跑,他未察,怒追十数里,忽而反应过来,忙退守营地。无事,尚还起疑。
未曾想到,那夜粮草押运将至,一路都是刘郅的地盘,故而押运官稍松懈,李偃趁着骚乱,亲率亲兵八百暗夜悄悄疾行,将粮草拦截于繁水口岸,一把火烧的干净。
等樊冢知晓这一切之时,破口大骂李偃小儿,而李偃早已率部回城,当夜举杯欢庆,笙歌漫天。
实乃请君入瓮。
樊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又加盲目自信,以为李偃此时正当得意,应料想不到他突然攻城。又加上他建功急切,遂举兵正面强攻。
李偃佯装城破,开半扇东侧门,樊冢大喜,以为李偃果然不敌,乃入。因门小,冲杀不便,前面进去,后面不知前面情状。
而李偃在内严阵以待。
如此瓮中捉鳖,樊冢急切下未察事态有变,上阵在前欲擒拿李偃,李偃却直取其级,后挂于城门之上,樊军大骇,失主帅,而后一溃千里,十万兵马残余一半,败逃隆安,不敢上表王都,后举部投诚于李偃。
刘郅得知此消息,拍碎了一顶琉璃茶盏,碎片割得手心血肉模糊,内官大惊失色,唤着快传太医,他却只觉未及心头恨意难消。
经此一役,李偃俘获近万余兵,粮草辎重若干,顺势收拢繁阳近旁的四座城池,势力隐又有壮大之势。
此乃天命之人,勇猛不凡,刘郅虽则悲恨万分,亦是冷静下来,听从谋臣之言,诏招降,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言而今天下大定,民众难得太平,江东王乃不世英雄,更当心系苍生,免却民不聊生之苦,顺大势之所趋。
并许诺封其为繁阳王,食邑万户。
当时确切天下思定,这一番恳切之语,使得李偃相当被动,繁阳城里亦是人心惶惶,急于求得安定,李偃已是失势,若再失民心,最终也是不战自败。
招降书出去半月。
李偃接了诏书,循例来王都朝拜。
然则路途至半,又称病归去,上表刘郅,言辞亦是万分恳切。刘郅知晓之后又是气得摔杯,但一时不能撕破脸,甚至还派了使臣携太医前去慰问。
其妻郑鸣凰携大将军李麟代李偃前去以臣礼朝拜。
那日是谨姝前去招待的,她第一次见那位江东霸王的妻,她生得娇美而妩媚多姿,双目若含情,眼波流转间有摄人心魄之美,那声音尤其动听,便她是女儿身,也觉骨酥难挡。
观其言谈举止,亦是难得的落落大方,兼之聪慧,叫人过目难忘。
第二次,便是李偃成功拿下王都之后。
依旧是国朝立。
郑鸣凰来看她,从抱月那里端了药碗,亲手喂与她吃,面上哀哀如诉,&1dquo;可怜的妹妹,竟是福薄之人。”
她那时形容枯槁,亦无甚力气去应付她,气息似乎也越来越弱,仿佛只有进的气,而没有出的气了。但她记得自己似乎虚虚望了望帐顶,艰难地勾了一笑,&1dquo;时也,命也!谢夫人牵挂。”
&1dquo;非我牵挂,实乃我夫君牵挂于你。如此乱世,他想见故人一面,竟等了这么多年。只是终究,还是可惜了。”
她神思已不大清楚了,故而没有听清她那一段诉说。
只神游太虚着,只觉潦草一世,满目皆是荒唐。
虽留恋不多,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一生太短,还有许多事,她未曾做过。
她记得自己年少长在玉沧,那里尚且留着汉中残余的繁华,也未曾被战乱侵扰。她那时最喜山,也爱去拜佛,她其实不信佛,但莫名觉得那里亲切,祖母笃信佛祖,每月朔日,必要去庵寺里礼佛,她总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