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小心问道:“我们还会再回去吗,6伯伯?”
6无声和云照看着他,微微屏息,安静地等他的答复。如果还要重来……他们也不怕,一次不够,就十次,十次不够,就一百次。
神明给的惩罚,他们替父亲承受!
“不会。”6战轻轻摇头,语气已释怀,“你们找到了凶手,惩戒了他,已破天罚,而这夜明珠,也再无作用。云儿,你没有放弃,6伯伯感谢你。”
云照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珠子,光泽依旧,没有衰败的模样。她将珠子收回手中,鼻子竟是一酸,笑了笑:“6伯伯,从今往后,您再也不用回去,这件事,也再不需要一个人扛,因为往后,有6哥哥和我了,您可以放下了。”
6战怔了神,沉默许久,眼眶已红了一圈。他念着“放下”二字,像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结束了。
他抬头看着苍天,是蓝色的,没有强光刺眼,也没有出现黑白神明。
真的……
结束了。
一颗泪从苍老的面庞滚落,深深坠入大地,浇灌地底冬笋。来年,冬笋破土,又会为这竹林添上一抹绿意,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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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又去帮司玲珑抓了贼的云照回到家里,准备明天和司玲珑说明一切。如今所有生的事已算是尘埃落定,只是她仍有一事不痛快。
那就是那黑袍神明怎会那样混蛋?
她换了衣服烤着火,越想心气越是不顺,直到喜鹊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告诉她变天了,那三皇子竟被贬为庶民还一世不许进京时,她才觉得舒服了些,她大手一挥,说道:“去拿我的小金库,给大伙点赏钱!”
喜鹊这下摸不着头脑了:“小姐,三殿下被贬,您高兴什么呀?”
云照只管笑,不说。一会见喜鹊抱了她的小钱箱出去,她才想起来,拽了她的衣角说道:“喜鹊,你看万捕快这人怎么样?”
“爱钱!”
早已看透他们的云照朗声笑了起来,喜鹊莫名问道:“姑娘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提他?”
“因为呀……”云照抚掌说道,“我想将你嫁给他。”
喜鹊“呀”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姑娘不要开我玩笑,我才不嫁他,我又不喜欢他。”
“真的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真的真的?”
喜鹊努力想了一下决定反驳,可越想越不对劲,只想得自己满面通红,说了一句“我去赏钱了”,就像兔子般逃走。
云照摇着椅子乐不可支,看来她很快就要准备喜鹊的嫁妆了,不过先,她要先解决好喜鹊她娘的事,这件事可不能忘了。
屋内炭火恰好,熏得屋里暖如春。她晃着晃着椅子,困意渐起。
梦中仍是一株冲天树花,开满了一棵树,她这次学得更乖了,就远远看着,不过去,怕又被那黑袍神撒的花给溺死。
直到她瞧见树上出现两个人,她才稍稍走近,仰头看去,果真是那两个神明。
“喂,珠子呢?”
一人从花后探身,一袭白袍几乎曳地,微微笑着。
云照找了找身上,从脖子牵绳出来,将珠子毕恭毕敬递上。她忽然回过神来,咦,这白袍神竟然是个妹子,只怪他们男女都俊美,雌雄难辨。不过那黑袍神,该不会也是个妹子吧?
但……没有哪个姑娘,会整天黑着一张脸的。
定是个汉子,还是个脾气稀奇古怪不近人情的汉子。
云照暗自思量,又往树下走近了一些,对那爱理不理的黑袍神说道:“我要跟你讲点道理。”
“……”
他理也不理她,白袍妹子抿笑,悠悠看她,等着她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敌国来犯,我们不还手,就会有灭国之灾。古有赵国投降,被秦国坑杀六十万将士,我们若降,只怕也会沦落同样下场。6伯伯护国,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的黎民百姓,敌军来犯,不能不挡,也就不得不开战,手上也不得不沾上敌军鲜血,我们不能退一步,因为退一步就是死,就会亡国呀。你惩罚他杀戮过多,这不对。他若屡屡对外宣战,乱别国朝政,杀别国将士百姓,这才是乱臣,该罚,然而6伯伯不是。你身为神明,但却是非不分。”
黑神终于看了她一眼,云照一惊,忙往后退,但那满树的花,依然开得灿烂,没有化作花海,淹没她。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身体隐入花海之中,消失不见了。白神又笑了笑,俯身伸手,摸了摸云照的头,几乎是刹那,那轻抚的温柔玉手消失在她眼前。
他们都走了,但满树的花开得很好,云照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赏一次花了。还没看上片刻,鼻子忽然一痒——
“阿嚏!”
云照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从梦中惊醒。她哆嗦了一下,屋里怎么这么冷了,炭火明明添够了的。
“阿嚏阿嚏!”
云照摸摸鼻子,完了,定要染上风邪了。这一晃,隐约觉得脖子那不对劲,她掏出绳子一瞧,倒是还有个东西挂她脖子上,但已经是一个圆滚滚的石头,而不是通亮的夜明珠。
神明果然已经将夜明珠收回去了。
她默了默,忽然听见窗户被人敲响,一短、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