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言一言不,提步就往回走,6无声沉声:“你对司家夫妇是报恩了,可对司姑娘呢?这样可公平?”
“那我能如何?带玲珑私奔?”
声音冷厉,是彼此的不理解。
6无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种境况?一直留在司家做护卫,身份就一直会是护卫,哪怕司姑娘的爹娘真的愿意她嫁给你,你们也伉俪情深,但你也只是个护卫。”
司无言似明白了什么:“你想说什么?”
“你的身手很好,有胆识,处事冷静,比起文官来,你更适合做武将,你若愿意,我可以举荐你去我父亲麾下,但成败在你。比起带司姑娘私奔,比起让她下嫁于你,你领了军功堂堂正正回来娶她,让众人艳羡,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司大人司夫人,都是最好的答复。”
司无言一时默然,因为他从未想过这种改变,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6无声说道:“为时不晚,就算你要花五年十年才能取得军功,我相信司姑娘也愿意等你,司大人司夫人也才能将自己的女儿安心交给你。”
风雪中一个倩影迎着大雪而来,脚步急切,踏雪前行,像是脚下无力,每次拔腿都极其艰难。
哪怕听力再好的人,因雪声阻挠,也难以分辨这脚步声是谁的。只是司无言听见,立即往那跑去,没有半点犹豫。
司玲珑简直快要冷死了,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什么,饿了大半天,现在在雪里跑了这么久,还摔了几跤,又疼又冷又饿,这会看见司无言,原本痛苦的脸忽然就见了明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也朝他跑去,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大声道:“我摔跤了,疼!”
“摔哪里了?”
“心里。”
司无言默然,顽劣,不管什么时候,都顽劣得让人没有办法放心。
司玲珑眼睛一热,脑袋在他胸口衣服上蹭了蹭,将眼泪蹭去,这才松开他,盯着他气道:“你昨天为什么要放下剑?”
司无言摸摸她的头,说道:“你娘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对她刀剑相向,而且她不会杀你,她只会杀我。”
司玲珑只觉不可思议:“那你不怕我娘杀了你?”
“不怕。”
司玲珑几乎哭出声来,又紧抱住他,哽咽:“可我怕,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凌晨的雪下得很大,风雪不停,一辆马车劈开寒风而来,嗒嗒嗒地停在两人一旁。赶车的人还没下来,接她下来的人已经到了面前,朝她伸手。
云照笑笑,握住6无声的手掌,借势跳了下去。刚停稳步子,6无声就将暖炉给她。可云照偏是不接,将手伸进他的腰间:“真暖。”
6无声握了她一只手,许是赶了车一路吹风,冷如冰雕。他由着她吃他豆腐,没有捉她的手出来。
不过是隔着一辆马车,但两对恋人的心思却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能携子之手不放,风雨同舟。但司玲珑思虑得更多,生怕眼前人推开自己,紧抓他的手不敢放开:“我们一起走吧,不要回去。”
司无言摇摇头,缓缓摊开手,手心是一粒红色丹药,颜色太过鲜艳,看着令人不舒服:“我本想,不能报恩,至少不能让恩人为难,所以打算以死还债,断了你的念想。”
倚在6无声胸膛前的云照一顿,服毒自尽?
她拧了拧眉头,难道“十年前”的传言是假的,司夫人根本没有毒害土豆护卫,只是土豆护卫自己服毒?
相府毕竟墙院高深,消息有所偏差也不奇怪,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云照倒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司夫人。仔细想来,喜鹊被杀,也是司夫人的心腹所为,但是否是司夫人下的令,却不能轻易判定。那心腹杀手被人搅局,恼羞成怒杀了喜鹊,也是有可能的。
司夫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否则怎么会在那假死的老太太还没醒来前,就答应和他们配合演戏了呢。
“你简直狼心狗肺!”司玲珑气急败坏,腔调满是愤怒,“你就想着报恩,就想着还债,那你可有想过我?”
司无言俯身将她抱住:“再不会有这种念想,等我,我去参军,立军功,得官衔,光明正大地回来娶你。”
司玲珑紧抓着他的衣裳:“可是娘亲不会放我们走的。”
“我们可以不必逃走,夫人并没有打算要我的命,如果她真的决意那样做,为什么要让6公子和云姑娘一起来演这出戏?”
司玲珑愣神:“你说什么?”
“司家哪里是这么好闯入的地方,还让我们这样轻松地离开,没有夫人的吩咐,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走的。”司无言抬头看向远处,虽然看不到人,但他相信,司夫人一定在附近,“夫人在给我机会,给我娶你的机会。”
如果没有今晚的事,他现在还无法下定决心去寻其他出路。他怕自己离开京师,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所以死守在京师,守在司玲珑身边。如今司夫人暗中给他这个机会,他不能再迟疑。
司玲珑还不敢相信母亲真的默许了两人,这在她看来不可思议。
“是真的,司姑娘。”云照缓声,“是你娘授意我们这样做,她还说了,你们执意要走,她也不会强留。”
她知道司夫人也怕“预言”成真,怕司玲珑真的疯了,所以没有再强留。她终究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不愿拿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