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念初照例去给舒佳家拜年,乖巧的说了些祝福话后收到了两个厚厚的红包,然后顺口问了句李安然,被告知还没起床。
念初记挂着他的年礼物,顿时一溜烟上了楼,鞋子把楼梯踩得啪啪作响,舒佳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又大了一岁,依旧像个小孩。
念初轻轻一拧门就开了,她知道李安然在家是从来不会锁门的,因为她随时会过来。
房间很温暖,窗帘拉的死死的,光线有些昏暗,念初视线定格在床上,被子里隆起了一块,那张脸被半掩在棉被中,露出了一团凌乱的头。
&1dquo;起床啦!”念初跳过去在他耳边大喝一声,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李安然猛地从梦里惊醒睁开眼,就看了念初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
意识还有些迷糊,李安然惯性的揽过她,隔着被子把人压在身下,头在她颈间蹭了蹭,呓语道:&1dquo;念念,别闹,让我再睡会。”
以前念初最喜欢这样吓他,李安然只要把人一压住,就可以安静好几分钟,他阖上眼却觉得异样慢慢从心底升腾而起。
唰,李安然猛地睁开眼睛,却现底下那人瞪着他,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立即坐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间:&1dquo;对不起念念,我以为&he11ip;”以为什么?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和他同床共枕的小孩吗?
李安然忍不住苦笑,现在可是连脸都不让捏一下的大姑娘了。
念初明显也想到了往事,她勉强的笑了笑,指了指门口:&1dquo;那,你先起床,我就先&he11ip;回去了。”
她还没等他回答,便落荒而逃。
念初跑到外面,冷空气迎面而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寒意从气管渡到了肺里,胸腔狂跳的心脏却丝毫没见缓解。
李安然刚睡醒的模样,她是多久没见过了。
穿着睡衣神色懵懂的样子,双眼朦胧布满水雾的模样,衣衫凌乱露出锁骨的画面,刘海乱糟糟覆在额头的景象。
极致诱人。
明明是司空见惯,却为何溃不成军。
念初瞬间眼眶有些湿润,鼻头酸。
十八岁这年,青春期敏感自卑的她,终于弄懂了喜欢。
因为一个人而没有缘由的悲伤,因为一点点和他有关的小事变得敏感猜忌,因为他变得不像自己。
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身体便分裂成了两个性格,一个是面对旁人自信张扬开朗的模样,一个是面对他敏感自卑低到尘埃里的自己。
念初不喜欢这样子的她,于是极力压抑,忽视,改变,却在他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中毁于一旦。
喜欢这种东西,就算你极力忽视它的存在,也会如空气般在你全身血液五脏六腑中静静流淌,然后遇见那个人时,群起而攻之。
让你无路可逃。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平静得毫无波澜,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被收敛了起来,每日重复着麻木的学习,画画。
生活就像是一杯白开水,浅淡无味,却又让人无比平静。
高考当天,李安然开车,一行人去送她,念初抱着书包,整个人看起来很平和,抵达考场,念初和谭敏舒佳她们讲完话,最后来到了李安然面前。
&1dquo;加油”,李安然弯腰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开口,念初点头,然后突然伸手,轻轻抱了抱他。
李安然一愣,正欲回抱她时,念初已经松开了手。
&1dquo;我进去啦”,她仰面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李安然点点头,语气郑重:&1dquo;加油。”
&1dquo;恩!”
考试结束,李安然帮她评估了一下分数,比第一志愿a大美院录取分数线还要高上十来分,高高挂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念初在家睡了两天,最后是在欧聪的夺命连环ca11中终于出门见了天日。
&1dquo;你再不开机,我们就要杀去你家了!”一进门,欧聪就开始气势汹汹的数落她,念初理亏的任由他骂着,找了个位子坐下。
&1dquo;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毕业聚餐要是错过了,你可后悔死吧!”欧聪在她一旁坐下,依旧喋喋不休。
念初叹了口气,给自己他倒了杯茶水。
天色渐晚,班里的同学都来齐了,无一缺席,经历了在教学楼撕课本,烧试卷之类的事情之后,大家早已无所顾忌,彻底放开。
有些抛去了平日沉默寡言的形象,开始侃侃而谈,有些不起眼的同学眉飞色舞的说着班里都不为人知的八卦,还有些在闷头大喝,动作熟练的仰头对瓶吹。
念初看得目瞪口呆,感觉当了三年的假同学。
酒过半巡,不少人已经微醺,众人依旧热情高涨,吃完饭继续去唱歌,一群人浩浩荡荡,你一我一,摇色子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念初今天学到了许多技能,还干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情,比如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猜拳,第一次摇色子。
还有&he11ip;第一次挂掉李安然的电话。
念初已经出去接了他好几个电话了,虽然接近凌晨,但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晚归的权利。
于是,在他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念初咬咬牙,狠心的按了挂掉。
或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许是心底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闹腾,做出这个动作时,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