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城坐在锦被中,只苍凉的闭着眼摇了摇头,像是好笑一般说道:“十倍又怎样,百倍又怎样,千万倍都再无济于事了。这事不关龙师尊的事,龙师尊也不必再问了。事已至此,陵城已经不得不放下了。”
他就算记恨又能怎样?就算他有能力能杀了西北齐云府的那帮人,可是满身鲜血的他,又该如何面对阿芸?往日已然过去,该做的,只是珍惜当下吧。
龙皎月想着他今早那态度,有些担忧。这男主哥早上还气势汹汹的,怎么晚上就说要全放下了?总不是缓兵之计吧?
见龙皎月那微抬的眉梢,北陵城苦笑了一声,知晓她在怀疑什么,只淡淡道:“陵城今早说出那些话,只是一时气愤逞逞口舌之快。早在上山之前,在下就答应了我那未过门的妻子,自此平心静气过我们的小日子。何况,在下也知道,我是杀不了龙师尊的。今早上,我只是想和龙师尊拼尽全力过几招,就当遂了陵城的恨心,自此之后,再不想这些事情,只和阿芸过上平静的日子。”
龙皎月见他说的情真意切,虽不知道在齐云府上是受了什么欺凌,却还是信了他放下仇恨的恳切言辞。她坐了片刻,只从袖子里又摸出来一个白净瓷瓶,扔给他。
北陵城诧异的看她一眼,龙皎月只朝他点点下巴:“我刚看放这儿的白瓷瓶不见了,想必是你那个同门的师兄给顺手牵羊顺走了吧。”
北陵城默然。
龙皎月站起身来,只说道:“对了,你是不是想让那个芸娘上山来?”
北陵城的眼睛亮了亮,龙皎月一看,心说你这思念若渴渴得也太夸张了,你这才上山几天啊,这竟然就两眼光了。你这要是离别个十天半个月,还不得得相思病而死。
龙皎月继续道:“若是你想让她上来,我倒是可以跟齐云府的家主说说,送她上长流来。”
北陵城看她一眼,却摇了头:“不必了,她身体不好,车马劳顿,我怕她受不了这苦。”
卧槽,你这护妻狂魔,不愧是爱了就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天崩地裂对象为大的专一小忠犬。
龙皎月看着这小忠犬相思苦苦相思的模样,只又嘴贱的问了一句:“真不用?”
北陵城嗯了一声,只带了些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略带向往的说道:“等我回了齐云府,我便娶阿芸过门。我们两离开齐云府,择一处僻静乡野,过平淡的日子。阿芸也是这样想的。”
啊,男主你能有这个想法真是太好太好啦!
龙皎月看着北陵城眼里染着的那一点希望星光,半响软了心肠终于说道:“我受了你的故人之托,若你以后在乡野生活,短缺了些东西,大可来龙庭找我。我必当解囊相助。”
龙庭别的没什么,就是钱多。
不知什么时候,龙皎月已不再自称本尊,而是以我自称。北陵城抬眼看她,半响才点头说道:“好。”
出了来云峰的西厢房,白露和龙皎月走在回仙姝峰的路上。
白玉石阶上,有莹白的灯笼在黑夜的竹林里着温柔的光,龙皎月和白露并排走着,直借着那光,沿着小径往峰上走去。
刚刚和北陵城坦诚相待促膝长谈了一番,龙皎月心里突然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北陵城为了这么一个弱女子,放下了一切恩怨,还生出了想要远离权谋到僻静乡野生活的念头,其实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吧。
人生在世多少年,名利权贵如浮云掠影惊鸿过眼,身侧有个爱自己关心自己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这才是世上最珍贵的难得。
龙皎月在路上走着,只微微分了神去看旁边的白露。
白露微垂了眼眸,那灯笼下映着的莹白光芒在她皎洁的晶莹肌肤上映出明月之光。龙皎月轻声开口唤道:“白露。”
白露转头,看着她,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龙皎月踌躇问道:“你以后,如果不再入修真道,不能再呆在长流,白露想要去哪里呢?”
白露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问道:“白露如果离开长流,自然是要回皇宫的。”
她略生了些警觉,只偏头问道:“师傅问这个干什么?”
是了,人皇族最金贵,最至高无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举,自然是要呆在皇宫里的。
龙皎月摇了摇头,只淡淡道:“没什么。”
白露像是恍然大悟的看着她,半响才深思熟虑似得,欢声说道:“其实白露也可以回龙庭的!”
龙皎月一脸诧异道:“你去龙庭干什么?”
白露往前跑了两三步,一脸孩子般的雀跃,只转头来朝龙皎月璀璨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露要是成了亲,自然是要跟着夫君去婆家住的啊!”
龙皎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又在说瞎话,满头黑线,只板着脸说道:“你还是回皇宫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