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陛下每日繁忙,臣本想如往常一般,歇一歇便可过去,谁知如此凶猛。”杜玄说着,又叹,&1dquo;臣贱躯,一年不如一年,本该早早往黄泉去,奈何心病难解,不忍撒手。”
皇帝讶然,问,&1dquo;外祖父有何心事?”
&1dquo;自是陛下终身之事!”杜玄看着他,&1dquo;陛下四月采选,如今已将入秋,皇后夫人却仍无一位,东宫亦空空荡荡,身后无人。老叟日思夜想,心中何安?”
皇帝啼笑皆非。万万没想到自己此来探病,反倒被问候起了婚事。
&1dquo;外祖父。”他哂然,替杜玄捂捂褥子,&1dquo;此事,朕自有主张,不急。”
杜玄神色缓了缓,情深意长,&1dquo;老叟看着陛下自幼长大,陛下心思,老叟也知晓一些。后宫择选,关乎社稷后代,自当慎之再慎,陛下迟迟不决,亦是情理之中。臣犹记先帝在时,亦千挑万选,最终意属怀恩侯府上。怀恩侯仁德,门风端正,两位侯女亦品貌出众,当世难寻。”
杜焘听着,忽而品出些味来。不禁讶然,瞥向纪氏和窦芸,只见二人皆目光微闪。
果然,只听杜玄继续道,&1dquo;陛下,婚姻之义,乃结二姓之好。先帝为陛下择窦氏,乃深思熟虑。后虽窦妃离世,世事波折,怀恩侯一家对陛下仍忠心耿耿,患难与共,臣等有目共睹。如今陛下平定天下,后位空悬,而侯女闺中未许,若续为婚姻,先帝之愿可成,臣等亦可心安无憾!”
窦芸立在纪氏身后,低着头,满面彤红。
纪氏心中大喜。窦诚与杜玄一向交好,而皇帝平日最恭敬的,就是杜玄。
杜玄一直为皇帝未立后的事牵挂,纪氏早有让杜玄劝说皇帝的心思,得知王徽妍的事之后,更是打定了主意。恰好这两日杜玄身体不适,纪氏借探望之机,向杜玄提起窦芸之事,长吁短叹,说贤婿难觅,夫妇二人何等操心。杜玄听了,即刻想起皇帝,说何不入宫。此言正中纪氏下怀,说只怕皇帝不喜。杜玄立刻有了主意,借口病重,让人去请皇帝。
&1dquo;君侯谬赞!”她面上却是惶恐,忙道,&1dquo;妾家蒙先帝天恩,得与陛下为姻亲,诚心感激敬爱,自当忠心追随陛下,岂敢有贪荣之心!”
杜焘着急不已,瞅着皇帝神色,用力咳嗽。
杜玄却全然未听到一半,道,&1dquo;侯夫人不必过谦!”说罢,转向皇帝,&1dquo;陛下,此老叟之愿,皆肺腑之言,伏惟陛下听之纳之,臣之幸也!”
杜焘无语之至。
他这个父亲,越老越糊涂,别人说两句话便总要当真,小儿一般。可事到如此,杜焘也无法,只得袖手旁观。
皇帝听完了杜玄之言,没有答话,少顷,看向纪氏。
纪氏神色惶然,目光却是亲切动情,望着皇帝,深深一礼。
&1dquo;外祖父之意,朕自是明了。外祖父为朕操心,朕甚感念。”皇帝缓缓道,笑了笑,&1dquo;全怪朕未曾及时告知外祖父,立后之事,朕已有属意,本月便操办。而侯女婚事,朕亦一直挂在心上,近来倒觅得一人,还未问怀恩侯府上之意。”
窦芸听着,只觉五雷轰顶。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皇帝却转向纪氏,神色从容,&1dquo;便是博阳侯长子,今年正十八,相貌英俊,年轻有为,怀恩侯在朝中亦当见过。朕欲培养重用,以为栋梁,与侯女正是门当户对。”
纪氏神色僵住,极力维持笑容,正当说话,却听窦芸在一旁道,&1dquo;妾谁也不要!”
众人看去,只见她双眸中满是眼泪,望着皇帝,声音颤抖,&1dquo;妾&he11ip;&he11ip;宁死不嫁!”说罢,转身掩面跑了出去。
&1dquo;芸!”纪氏急忙叫一声,匆匆向皇帝行了礼,跟去追她。
&1dquo;这&he11ip;&he11ip;”杜玄已经在榻上坐起,目瞪口呆,看看杜焘,又看看皇帝,未几,额上巾帕落了下来。
杜焘苦笑,叹口气,扶着杜玄道,&1dquo;父亲,方才陛下不是说了?陛下要立后了。”
杜玄神色不定,看向皇帝,&1dquo;果真?”
&1dquo;正是。”皇帝微笑,将巾帕拾起,道,&1dquo;外祖父如此操心,朕岂可教外祖父失望?”
杜玄大喜,问,&1dquo;不知是哪家闺秀?”
&1dquo;先太子太傅王兆之女。”皇帝道,&1dquo;名徽妍。”
杜玄虽不识得徽妍,却知晓王兆,想了想,缓缓点头。少顷,面色却为难,&1dquo;可怀恩侯家&he11ip;&he11ip;”
&1dquo;侯女甚好,可惜非朕良配。”皇帝微笑,&1dquo;朕已命太医来府中,外祖父好好将养。过几日朕寿筵,朕领妇来拜见外祖父。”
杜玄闻得此言,放下心来,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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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寿筵在即,无论皇宫内的宫人还是宫外的贵眷,都在为此事忙碌。
而百里之外的弘农王家亦不例外。
王璟入太学为五经博士的诏令,不久即由一名黄门带到了王家,宣旨之后,他笑眯眯地向众人祝贺。
戚氏和王璟等人听着,几乎不敢相信。
&1dquo;兄长真的要回长安了!”王萦先欢呼起来,高兴地对戚氏和陈氏道,&1dquo;刘公子果无虚言!”
&1dquo;刘公子?”陈氏讶然,&1dquo;哪位刘公子?”
&1dquo;便是刘重光公子!”王萦道,&1dquo;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说兄长会复职!”
&1dquo;那是刘公子吉言。”戚氏亦是高兴,笑意盈盈,忙又谢过黄门,令曹谦取财帛来做谢礼。
王璟将诏令看了又看,惊喜之下,又不免诧异,问黄门,&1dquo;烦请相问,诏令上所言赴任之日,就在五日后,可是写错了?”
&1dquo;未错。”黄门喝一口水,笑而摇头,&1dquo;正好陛下寿筵,就在后两日,从四百石以下官吏皆可携家眷赴宴。博士上任,总要谢恩,上头如此安排,当是想让博士在陛下寿筵上谢恩了。”
众人闻言了然,想到要面圣,又是紧张又是欣喜。
王璟却仍为难:&1dquo;可总要拾掇物什,两日启程,总是匆忙了些,长安又无宅邸,恐怕&he11ip;&he11ip;”
&1dquo;此事,官署中早已安排妥当。”黄门道,&1dquo;在下出来时,奉常府便已经交代,说博士宅邸已经安排好,就在建阳里。平准府周令丞与夫人正为居添置家俬,博士可先收拾些日常之物先赴长安,后续之事徐徐图之,亦无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