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喜欢有抱负的人,有抱负就会做事,他也从不吝啬,该赏就赏。当得天下之后,皇帝恢复了刘澹家的爵位,让他袭为鲤城侯,并在原有的三千户之上加封五千户,成为长安贵。
尽管如此,皇帝却始终不太喜欢这个人。
刘澹当然是个聪明人,但这样的人也有讨厌之处,比如心思深沉,世故圆滑。与群臣议事,各人意见不同乃是常事,皇帝从不因为说得不合意或说得太蠢而对谁有偏见,相反,他喜欢众人争执得热烈一些,最好各方意见都能让他听到。而这般朝会之上,只有几个人能够时常沉默。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丞相,还有些三公重臣,不一而足。身居高位,不能轻易表态,这是常理。但一个八千户侯也总沉默是金,那便是大不妥了。
此人,皇帝总觉得他永远在权衡,不开口不是因为无意见,而是因为总在察言观色。而皇帝得知,他也并非不善言辞之人,与包括丞相在内的许多大臣都关系甚好,常为大臣们家宴里的座上宾。
如今,他又要去教六皇子习剑。皇帝忽而觉得好奇,这两个人,何时变得这般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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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在家中又待了两日,王恒回长安之日,她也在戚氏的催促下,收拾好物什去长安。
&1dquo;这些药膏,都是弘农特产的。”临走前,戚氏给她塞了一个包袱,叮嘱道,&1dquo;这一盒,专治小儿夜惊;这一盒,可治腹泻;这一盒,专治刀伤箭创&he11ip;&he11ip;”
&1dquo;刀伤箭创?”徽妍忍不住问,&1dquo;母亲,那可是宫中,怎会有刀伤箭创?”
戚氏嗔她一眼:&1dquo;刘公子不是也在宫中?他那箭创还未好全,你将这药带上给他,就说是母亲赠他的。”说着,她笑笑,如授心得一般,压低声音,&1dquo;你日后每回见到刘公子,必多多关心,问问身体近来如何,若还是不好,告知家中,母亲再让家人送些别的&he11ip;&he11ip;”
徽妍听着,无语。
不如母亲去做女史吧。心底默默道。
待得与家人别过,王恒与徽妍各自登车,往长安而去。
这几日,王恒一直没有在震惊中缓过劲来,随着长安在望,他还是忍不住又问徽妍,&1dquo;二姊,母亲他们在陛下面前可曾有失言之处?”
除了抱怨他赐了一匹太能吃的马。
徽妍心里说着,苦笑,&1dquo;怎会失言,你看母亲待他简直亲生一般。”
王恒神色稍解,又苦恼,&1dquo;二姊,你说陛下会不会因此事对我介怀?”
&1dquo;有甚介怀,莫多想,若实在觉得不好应付,装作此事从未有过便是。”徽妍道。
王恒挠挠头,觉得也只有如此,挠挠头应了。
待得到了未央宫前,王恒要去向将官报到,与徽妍告辞。二人分开,徽妍乘车从掖门而入,往漪兰殿而去。
进了宫门,徽妍还未上阶,就听到蒲那和从音在叫着她的名字,抬眼,只见二人从殿中跑了出来。徽妍忙将手上的物什交与宫人,张臂接住二人。
&1dquo;舅父说你这两日回来,你真的回来了!”蒲那笑嘻嘻。
&1dquo;徽妍骗人&he11ip;&he11ip;你说不贪玩,却去了那么久&he11ip;&he11ip;”从音却眼圈红红。
徽妍忙用绢帕擦擦她的眼泪,笑着哄道,&1dquo;我不是回来了,莫哭莫哭!”说着,让宫人从包袱中取出弘农的饴饧来。
二人看到白花花的甜食,登时目光一亮,从音也忘了哭了。眼巴巴地盯着徽妍将饴饧掰开小块,递过来,忙伸手接过,放入口中,未几,露出甜甜的笑。
说了一番话之后,徽妍拉着二人上殿,看看殿中,只见用物齐备,应有尽有,可见这些日子宫人都是尽了心。
待得吃完饴饧,徽妍搂着二人,开始算账。
&1dquo;听说这几日,王子居次在宫中总哭闹,可有此事?”她问。
二人听着,小脸一僵。
相觑一会,蒲那小声道,&1dquo;也不是哭闹,就是问徽妍在何处&he11ip;&he11ip;”
&1dquo;我等都用膳了,也就寝了&he11ip;&he11ip;”从音也怯怯。
徽妍岂不知这二人的把戏,自从认识了皇帝之后,会强词夺理了。她也不责备,却收起笑容,看着他们,&1dquo;王子,居次,我临走前曾说,这宫中的宫人皆陛下派来照顾王子居次的,平日要听话,不可为难。王子居次这几日,虽也用膳就寝,可是费了宫人许多劲头?”
二人不说话。
徽妍语气软一下,道,&1dquo;王子居次,可还记得在王庭时,你二人拾的那一窝小雀?每日辛苦照顾,衣不解带。小雀若吃少了,夜里睡得不安稳,王子居次便担心得膳也用不下。”
二人点点头。
&1dquo;记得。”蒲那说。
徽妍替他整了整衣服,道:&1dquo;如今宫人照顾王子居次,亦是如此。你二人若总不听话,她们便不得安宁,阏氏当初是如何教导的?她说凡事莫总想着自己,王子居次忘了?”
蒲那和从音垂头不语。
&1dquo;日后&he11ip;&he11ip;嗯,日后不这样了。”过了会,蒲那道。
徽妍又看从音:&1dquo;居次如何?”
从音脸红红,也跟着兄长道,&1dquo;从音也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