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连被打得直缩肩膀，连声道：&ldo;好，好，都听你的。&rdo;却说纪澄当着老太太这一晕，简直时机太巧合了，晚上她醒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直言再不许她理事，只准安安心心地养病。等沈荨一出嫁，就让她跟着沈彻去温泉庄子上养病。纪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差是差了点而，最近虽然时常头晕、目眩，心悸耳鸣，加之无法入眠，可就这样直直地晕过去还是不大可能，纪澄仔细回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她虽然起得太急的确晃了晃，可也没到晕倒的程度，而是突然被什么力量拉了一把，眼前就黑了过去。&ldo;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rdo;沈彻很是无辜地看着纪澄。纪澄眯了眯眼睛道：&ldo;今天在芮英堂是不是你捣的鬼？&rdo;沈彻正端着汤药吹气，&ldo;你自己病没养好就逞强，却反过来怪到我头上，我在心里就是那样的人？&rdo;纪澄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沈彻凑过去咬了咬纪澄的嘴唇，&ldo;看来有人不领情啊。&rdo;纪澄疼得吸了吸气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觉得沈彻任性之极，而且完全不能跟他讲道理，反正即使他表面上应承了你，可该怎么做他还是会怎么做，还会逼得你听从他的安排。纪澄闷闷地不说话。沈彻道：&ldo;药凉了，我喂你吧。&rdo;纪澄刚要摇头，就见沈彻自己喝了一大口药然后堵上自己的嘴。可以想象，她昏睡的那几天是怎么喂药的了。纪澄想，眼前这人冷待你的是真的冷，冷得叫你骨头都发凉，爱你的时候却又极尽痴缠，这样忽冷忽热，叫人心里总是不安稳。&ldo;我自己喝。&rdo;纪澄抢在沈彻喝阴与阳（四）冯霜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至于李芮纪澄打心底觉得还腻烦。沈彻道：&ldo;你安心休息吧，四弟妹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这件事她不敢闹什么幺蛾子的，如果出了岔子自然有人收拾她。&rdo;纪澄笑着看向沈彻道：&ldo;那你是想她出岔子还是想她不出？&rdo;沈彻也回以一笑道：&ldo;我都可以啊。&rdo;纪澄道：&ldo;不会的，她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清楚的。&rdo;沈彻揽住纪澄道：&ldo;主要是大嫂有身孕了，不宜太劳累，所以才请了她们帮忙。&rdo;纪澄点点头，她并不是那种因为和李芮赌气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ldo;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喂你吃饭。&rdo;沈彻看着柳叶儿端了托盘进来后道。纪澄眨巴眨巴眼睛，刚想说她可以起身吃饭的，但一看沈彻那兴奋的架势，也就忍住了，否则指不定又要被说不懂情趣。而沈彻果然也是有备而来，连围兜都替纪澄准备好了，殷勤地给她戴上，这才端起汤碗用勺子试了试热度，不烫嘴之后才喂给纪澄，&ldo;先喝点儿汤在用饭。&rdo;纪澄尝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头，&ldo;什么汤啊，一股怪味儿。&rdo;&ldo;这是田七郁金炖乌鸡，我特地叫厨房给你煲的。&rdo;沈彻道。纪澄当初跟着刘厨娘学了一段时日的药膳，知道这道汤是补肾的，心里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她补肾养肾做什么？&ldo;不喜欢喝？&rdo;沈彻自己尝了尝，的确味道有些怪，&ldo;咱们只喝这一碗，下一顿喝猪肠核桃仁汤。&rdo;纪澄一听这名字就顿时胃口全消，赶紧道：&ldo;就喝这个吧，喝习惯就好了。&rdo;沈彻用手绢轻轻替纪澄擦了擦嘴角的残汁，看着纪澄一副不想喝汤却又被猪肠吓到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她眼睛水汪汪的亮，喝得又快又急，生怕不让她喝似的。沈彻倾身在纪澄嘴上啄了啄，&ldo;你吃饭可真乖，不哭不闹的。&rdo;纪澄面对这样的赞扬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按照沈彻的意思，纪澄最好是吃了就睡，可她已经连着睡了好几天了，哪里还有瞌睡虫，便被沈彻抱到了顶院。&ldo;我自己能走。&rdo;纪澄感觉自己在沈彻面前仿佛成了婴儿一般，连去净室都是他抱着去的。沈彻道：&ldo;懒得给你穿鞋了。&rdo;穿鞋难道比抱着走路还费神？纪澄也是无语了，只能由着沈彻高兴。开门的时候，纪澄的眼神在密道的那道门上流连了片刻就叫沈彻察觉了，只听他道：&ldo;这道门从来没有锁过。&rdo;纪澄心想这人该不会是失忆了吧？沈彻挑挑眉头道：&ldo;就是个响声而已。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就锁上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rdo;说完，沈彻还冷哼了两声。纪澄想了想，她好像真的再没试过，当时哪里还有勇气去试啊。只是如今秋后算账，倒是处处显出了纪澄的不是了。纪澄也是不甘示弱的，脚一落到地上就去找自己当初看账本写的节略，此刻这一摞依旧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旁边的小几上，也就是纪澄翻看账本的地方。&ldo;你也不用说我。当初我辛辛苦苦写的节略你不是也没看么？&rdo;纪澄也想扳回一城地道，以免处处都显得自己罪无可赦。沈彻俯身从那叠节略里捻起一根头发道：&ldo;你说的是这根头发吧？&rdo;纪澄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ldo;这种小把戏我很久以前就会玩了。&rdo;沈彻不无得意的道。他这个人在人前惯来装深沉，唯独在老太太跟前会有一点儿晚辈的样儿。至于在纪澄面前，以前那也是装得高高在上的，如今两个人的心意明朗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竟然还带上了孩子气。纪澄道：&ldo;我不信，指不定你是刚才才发现的呢。&rdo;沈彻随手抽出一本节略递给纪澄，&ldo;你说第几页第几行，我来背。&rdo;纪澄一看沈彻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本就像打退堂鼓，可是又知道这人奸诈得厉害，万一唱的是空城计呢？所以果真就翻了一页，念了一句。沈彻紧跟着就把后面的一段都念了出来，一个字不差。&ldo;还有什么话说？&rdo;纪澄闷闷地道：&ldo;那你为何总让我误会？&rdo;沈彻心想，自然是为了逼你啊，傻姑娘，或者应该叫傻婆娘了。不过这种话当然不能对纪澄说，只委屈地道：&ldo;自然是抹不开脸，连楚得那胖子都看不起我了。&rdo;纪澄还能说什么，简直是被沈彻吃得死死的，谁让她没那么无耻，可以拉得下脸来装委屈。打不过、说不赢，纪澄只能乖乖地窝在沈彻的怀里道：&ldo;什么都不做，真是不习惯。&rdo;沈彻放下手里下头送过来的消息册，以手上下抚摸纪澄的背脊安抚道：&ldo;如今你空了下来，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不好？&rdo;纪澄想了想，还真没想出自己想做什么事情。沈彻道：&ldo;不会是想不出来吧？你会的东西不是很多吗？&rdo;纪澄的确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样样涉猎，而且都还不差，且厨艺也极为不错，可认真说起来这都不是她喜欢做的，她只是&ldo;迫不得已&rdo;而已。骑马打球以前是她的最爱，可自从在大草原上彻夜奔马之后，她从心理上就产生了一种不愿碰触的情绪。纪澄揉了揉脑袋最后道：&ldo;想来想去，我可能最喜欢打算盘。&rdo;沈彻的表情愣了愣，然后很无奈地道：&ldo;好吧。不过现在暂时不能打算盘。我明日抽空陪你去逛逛街吧。&rdo;纪澄打了个哈欠，实在不觉得逛街是什么乐事。因着这张脸的事情，祝吉军之后她就甚少出门，嫁入沈家后身为人媳，如无必要她也很少出门。以前在纪家她的穿戴都是家里专门养的绣娘做，至于首饰也是每年相熟的铺子画好了样子送到纪家去，这大概就是银子多的好处。&ldo;困了？&rdo;沈彻低头亲了亲纪澄的脸蛋。纪澄都怀疑自己的脸蛋要发青了，因为沈彻动不动就这里啄一下，那里吸一下，手也不规矩，明明是摸脊背的，一个没留神就转到前面去了。&ldo;还不困，就是你怀里太暖和了，叫人就昏昏欲睡了。&rdo;纪澄还不想睡，睡多了腰背都疼。&ldo;你还挺会嫌弃人的。&rdo;沈彻轻轻咬了纪澄一口。纪澄但笑不语，不过这会儿夜深人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谧，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窝在沈彻怀里，就觉得什么都好。这一生，纪澄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安全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