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停职!那叫保护,保护!”桑恬磕着瓜子,玫瑰红的唇釉沾在指尖上:“不能写稿也得把之前的采访跑完啊,放鸽子多不好,素材交给组里一妹妹了,希望她能好好写吧。”
“说起保护,你之前招惹的云恩那帮人怎么样了?还缠着你么?”杨静思问。
桑恬是个跑社会线的闻记者,一次采访的机会接触到了云恩药企的高层,凭着敏锐的直觉,一下就现这家药企有药物hui*1u的嫌疑,往下一查还真是。
当时桑恬特兴奋——往下深挖,不知是多好的闻素材。
组里有个前辈提醒她:“小桑,这种闻很危险。”
桑恬根本没当回事,她才二十八岁,硕士毕业真正踏入闻行业不过三年,闻界挺有分量的奖已经拿了四个,不知几个主任主编夸过她有天赋,人生得意前途无量,正是往上走的时候。
特英雄主义的继续查了下去。
然后,哦豁。
刚开始家门口被泼油漆的时候,桑恬还没当一回事,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云恩那高层找的混子。反正桑佳住院了,家里就桑恬一个人,也吓不着谁。
桑佳是桑恬的妈。桑恬跟妈姓是因为,桑佳挺早就跟老公离婚了,一把屎一把尿把桑恬喂养大,再不让桑恬改成跟她姓简直血亏。
桑佳半年前查出了乳腺癌,情况挺不乐观,不过桑佳是挺乐观那种老太太,住院都能刷着抖音神曲,带着全病房跳广场舞。
所以桑恬觉得自己也挺乐观挺能扛,就算后来她上班路上莫名被人泼水,点到楼下的外卖袋子里会被人丢死老鼠,办公桌上同事留的文件会莫名其妙被撕碎,她还一直笑嘻嘻的。
同事们都问她:“没事吧?”杨静思也问她:“没事吧?”
桑恬还能笑着说:“能有什么事啊?”
直到后来。
桑恬打车去采访,现后面始终有辆黑车跟着她。晚上回家的时,路灯突然被人打破,路上黑得跟恐怖片似的,有人把不知什么动物的血泼了桑恬一身,腥得人想呕。
不只一个前辈劝她:“别查了,这种人背后水很深,你惹不起。”
桑恬那时开始笑得有点无力了。
刚开始她只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面对这么好的闻素材不愿两手空空颗粒无收。到后来知道怕了,却已是骑虎难下。
她已查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在这里收手,只怕对方也不会放过她,捏死她更像捏死一只蚂蚁。
桑恬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骚扰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杨静思真担心了:“要不让我爸帮着找找人?”
杨静思是桑恬的大学同学,一点不塑料的那种闺蜜,家里有点小钱长得有点小乖,没什么闻追求那种,大三开始搞吃播,搞成了一个小网红,毕业后直接把这当成了正当职业。
面对杨静思说要帮她,桑恬笑笑:“真不用,显得我多怂似的。”
其实她那时已经真怂了,但她不能拖杨静思全家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