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得知沈初姒在镇国公府过的并不好,得知谢容珏甚至连她的院子都没有踏入的时候,甚至他在谢容珏的别院之前亲眼所见,这种种传言,是当真——
林霁为她警告了谢容珏,但气愤之余,素来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如他,却又难得,生出了一点儿卑劣的心思。
直到后来沈初姒和谢容珏和离,她很快地搬出镇国公府。
金銮殿中谢容珏变换的神色,让他生出难得的警惕感,所以林霁当机立断,在从宫宴之中回来之后,就前往林府,接上了自己的祖父。
之前已经错过一次,他并不希望看到日后还会有见她另嫁他人的时候。
他原本是觉得自己有机会的。
可是那日带着林太傅前去仁明巷的时候,却又被沈初姒拒绝了。
她拒绝得直接,甚至连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
其实林霁很想问,自己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谢容珏。
他少年入仕,不过几年光景就已经高居权臣之位,是天子近臣,众人都夸奖他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可是唯独在沈初姒面前,任他再如何出类拔萃,却又无济于事。
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甚至当初若不是林太傅也随着他一起前往仁明巷,她都不会让自己进去。
一直到现在,大概林霁才是当真有点儿懂了。
自己身上背负得太多,仕途是他背负的光环,却也是束缚他的枷锁。
就如谢容珏千里前往西境,不论结果,不管不顾地前去西境,意气风,带着一往无前的热忱。
可是他不是。
林霁坐在自己的屋中,周遭都是墨的香味,四周都是分门别类放得整齐的典籍。
终究还是,不如人。
向来身处于别人艳羡的目光之中的林霁,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不如人的滋味。
……实在是谈不上好受。
林霁垂眼饮下一口茶,茶水早就已经冰冷,茶叶泡得太久了,即便是上贡来的好茶叶,现在也泛着苦涩,难以下咽。
他面不改色地全都喝完。
站在一旁的小厮察觉到这已经是今天早上泡的茶,连忙道:“公子,这金瓜贡茶已经是辰起的时候泡在这里的了,也怪我一时疏忽,竟然忘了换了,现在喝起来必然是味道不好了。”
小厮上前,“公子若是想喝茶,我去再沏一壶。”
他说着,上前想要将那紫砂壶拿起。
林霁的手却在这里顿了顿,随后他抬手又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