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乾清殿之时,在沈兆的面前,她的手曾经碰上谢容珏的手腕。
他的手腕清瘦,腕骨突出,掌心的温度却出乎意料的高,是和他本人截然不同的温度。
“我还以为殿下也应当知晓关于我的传言。”
谢容珏轻声笑了一下,“难道殿下从前在宫中没有听说过吗,镇国公世子向来风流又绝情,从来都不是良配,行事妄为又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过只是一个成日里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罢了。”
“殿下是圣上捧在手心中的金枝玉叶,无论是想要什么夫婿都堪配,又何必这样煞费苦心对我这样一个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那些说不上是好的传言,好像丝毫都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评论。
盛京世家子弟大多喜好雅名,就算是不通书画的,前去附庸风雅的也不是少数,可是谢容珏却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声名如何,无论是褒是贬,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
分明从前沈初姒第一次见到谢容珏的时候,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沈初姒手中拿着那枚护身符,想到自己在寺庙中所求的桩桩件件,想到曾经宫阙之中那个懒散又烈如骄阳的少年。
当年的谢容珏站于天光暗淡的宫阙之中,横刀立马般出现在她迟暮的困顿之中,不同于她之前所遇的任何一个人。
她从那时起就一直在想,倘若这就是所谓的因缘际会的话,那么只需那么一眼,就让她心甘情愿。
所谓的情动,大概就是点燃她乏善可陈的当年,在暮色四合的宫中照亮片刻。
“可是我觉得,世子并不是全然如你自己所言一般。”
沈初姒的瞳仁不避不让,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谢容珏刚刚说的话而改变分毫。
而谢容珏却又在此时避开她的视线,沉默了片刻。
“那殿下还当真是高看我了。”
他语气带着一点儿无谓,谈不上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我与殿下从前向来都谈不上是相识,所以殿下大概也不了解——”
“我原本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
谢容珏拂江院出来的时候,以往脸上带着的一点儿三分笑意顿敛,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点儿生人勿进的意味。
他很少这般心烦意乱,沈初姒刚刚坐在屋中,瞳仁望向他时,他难得出现了逃避的情绪。
他并不想对上这位殿下。
分明她与自己从来都谈不上是什么相熟,却好像是很了解他一般。
他并不知晓这位殿下到底是因何会觉得自己和传言中不一样,好像是有人站在明月下不染尘埃,自小被捧在手心之中长大,然后却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着相信。
之前在云来赌坊之时也是,好像从来都不会被传言所扰般,对他说着相信他会还自己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