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是不可避免的抑郁心痛,可是绝不会疼过现在。
在那个叫疏影的婢女说起舒合安息香的来龙去脉时,他的眼中分分明明,闪过杀机。
虽然稍纵即逝,不会有人察觉,可是她太了解他,一颗心,又全在他身上。
后来杜如吟的婢女过来,他看着那些阻拦她的人,声音里藏不住冷怒。
疏影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淳逾意在她耳旁冷冷开口,这样的男人,值得么?
她只是恍惚的笑,他们不明白,他的怒意是真,却并不是世人所以为的。
从三王府回到忘忧馆,她倒头便睡,一夜昏昏沉沉,睁开眼,是淳逾意紧张惶急的面容,他握着她的手说,卿儿,你病了,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怕,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点点头,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再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知道那女子无恙之后,他眉梢眼底一直持续着的那一抹焦灼紧绷,终于散去。
他拥着她,握着她的手一道放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面,就像是,拥着这个世间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她的这场病,来得急,去得却很慢,真正应了&1dquo;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老话。
她知道,在她缠绵病榻的这段时间里,他依旧将杜如吟捧在世人艳羡的高度上,也一直安排淳逾意,替他的王妃,请脉安胎。
&1dquo;桑姑娘,该喝药了。”漓心端着药碗进来。
她接过喝下,就爱你个碗递还过去的时候忽然就落下泪来:&1dquo;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he11ip;&he11ip;”
漓心面色一冷:&1dquo;这样的话,我劝姑娘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语毕,端着药碗转身出去了。
她看着漓心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闭合的门外,缓缓的擦干了自己面上的泪。
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
番外桑慕卿3
她看着漓心宛如沉睡一般的容颜,眼角,极缓的落下了一滴眼泪。
淳逾意慢慢的走近,在她身后站定,话语中是从未有过的淡漠。
&1dquo;牵机钩吻,毒毙命只在顷刻,她并不会太痛苦,只是,你既然铁了心逼我配出这副毒药,现在掉眼泪又何必呢?”
她闭目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不停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她砸碎了那个玉铃,以为自此腹中的蛊虫再不会被催动,以为再没有人能拦着她做回真正的自己,哪怕只是一天,只是一刻。
为了能再见他一面,她历尽周折,可是,他却连听她说完的机会都不肯给予,一字一句,如刀割一般刻进她的心底--
像这样的胡言乱语,不要再让我听到。
胡言乱语。他是这样说的。
她看着他决绝远去的背影,唇边缓缓的勾起一抹荒芜而又凄凉的笑影,他不相信她,他怎么会相信她,就连生她养她十二年是亲生父母亦是不肯承认她的身份,更何况是他。
可是,她却并不肯死心,她需要一个了结,好让自己能从无处不在的煎熬当中解脱出来,并不想去管,是怎么样的了结。
然而,她并没有想到,再去丞相府的时候,母亲已经不肯再见她了。
她告诉自己,必然是哪里弄错了的,或许是下人没有传达清楚,或许是母亲真的不在府中,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那一次,她亲眼看见,相府门外,母亲握着那个女子的手,目带慈意,殷殷叮嘱,惟恐遗漏了什么。
母亲分明是看见了她的,却只是漠然的转身,任相府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这般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从来没有奢望,还可以换回原来的身份生活,去做慕容家的二小姐,去做他的妻子。
可是她不甘心啊,那样的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在经受这样噬心刻骨的折磨与煎熬时,另一个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下去?
于是她去找她,一次又一次的求见。
多可笑,她要见她,却必须求见,若非淳逾意,她或许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她看着她眼底的震动,心里忽然就泛起近乎扭曲的快意,即便心里那样清楚,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的话并没有能够继续下去,秦安敲门,恭顺却不容转圜的开口,王妃该休息了。
是了,到如今,她是众星捧月的金枝玉叶,而她只是杂糙。
那一刻,她笑到落泪。
在回忘忧馆的路上,淳逾意一直深深看她,欲言又止。
她无心理会他,一倒在塌间,便沉沉睡去。
可是为什么,即便是梦,也不肯让她如愿以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
你居然敢冒充我们的女儿,还不快滚!
那是父母饱含霜冷的脸。
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那个男子缓带青衫,漠然而带着几许责意的看来,她痛苦而愧疚的摇头,张口欲言,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办法出,而那一抹清绝身影,却渐渐幻化成漓心惯常穿的青色衣裙,长飘零的女子,一步一步向她逼来--桑姑娘,你好狠的心,你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