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眉敛目,明白在皇上心中,即便没有之前的题字事件,他对太子的猜疑不满也已经是不可能再消除的了。
本来,谋害皇子就已经是罪不可赦,更何况,在天子心里,他想谋害的那个,并不是南承曜,而是皇上本人。我与南承曜同席,饮食用度皆无二致,现如今,南承曜身中剧毒,而我安然无恙,于是所有的疑点,都避无可避的落到了那唯一的例外上面--本该是皇上享用,却因为忌口而赏赐给南承曜的御用香茗--&1dquo;珠兰大方”。
鸦雀无声的毓安厅内,只听得天子语带冷怒的重开口道,&1dquo;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太子府把那个逆子给我即刻绑来!”
一旁侍立着的领侍卫内大臣黄恭闻言色变,骤然一跪,开口道,&1dquo;陛下三思啊!”黄恭是朝廷一品要员,掌管统率侍卫亲军,护卫圣上安全,地位颇为尊崇,见他跪下,毓安厅内其余奉诏入宫的官员也跟着跪下,&1dquo;请皇上三思!”
皇上怒极反笑,&1dquo;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要搞旨了是不是?”
黄恭刚直应道,&1dquo;微臣不敢!只是此事关系非同寻常,还请皇上给微臣一点时间去调查清楚,以免&he11ip;&he11ip;”
&1dquo;冤枉?你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吗?那是黑叶观音莲!”皇上怒极打断了黄恭的话,&1dquo;若非曜儿自小习武,身子骨强于常驻机构人,所以才能侥幸不死,你以为,如果用到朕身上,你如今还能见到朕吗?!”
&1dquo;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以为,既然是太子筹备的庆功宴,那么他又怎么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他明明知道,一旦出事,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啊!”
&1dquo;嫌疑?”皇上冷笑,&1dquo;朕还没死,你们就已经一个个向着他了,若是朕真的喝了那杯&1squo;珠兰大方’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帝,你们忙着巴结都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在意这莫须有的嫌疑?!”
&1dquo;皇上!微臣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只是太子素来宽厚仁慈,满朝皆知,今日之事,或是有人蓄意诬陷也不可知,就这样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太子,微臣只担心朝廷中有人不服,传到民间,也会有损皇上的天威啊。若是皇上定要拿下太子,微臣这就领兵出门绝无二话!只是,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黄恭此言一出,跪地的其余官员立刻附和道,&1dquo;请皇上三思!”
皇上的目光冷冷的巡过他们每一个人,杀机一闪而逝,只是跪地的众人无一例外的伏地,面容低垂,所以,并没有看见。停了半晌,皇上才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平静,&1dquo;都起来吧。”
黄恭等人将信将疑的抬头,有些迟疑的问道,&1dquo;那太子殿下如何处置?”
皇上嘲讽的笑了一笑,&1dquo;你们那么多人都力保他,朝廷当中站在他那边的人肯定更多,朕要真办了他,不就成了昏君了?”
那一众跪地的大臣惶恐的开口道,&1dquo;微臣不敢!”
皇上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1dquo;说了让你们起来,还跪着做什么?”
那些臣子们略带迟疑的起身,尚未站定,已经听得皇上的声音重响在这静悄悄的毓安厅内,淡淡带笑,&1dquo;传旨,御膳房所有参与昨日庆功宴的太监宫女,全部杖毙,一个不留。”
第74章
一场风波,看似就这样平息下去。
太子作为清和殿功宴的主筹划人。以&1dquo;渎职”、&1dquo;监管不力”和&1dquo;有负圣恩”的罪名,于东宫禁足一个月,罚半年俸禄。
而御膳房那日当值的几百太监宫女,却因为皇上的一声令下,全部杖毙。
这并不是紫荆宫中的第一起冤案,也不会是最后一起。
我垂下羽睫,很好的掩藏住眸中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
&1dquo;闹腾了这么久,朕也乏了,今日早朝就取消了,你们也下去吧。”
皇上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毓顺厅内的一众大臣便悄无声息的恭身退了出去,方才替我把脉的孟太医籍着退下的动作,飞快的看把我一眼,显现出些许欲言又止的神情,然而,在毓顺厅冷凝阴沉的气氛中,终是明哲保身的暂时默下了声音,退出毓顺厅,往南承曜在的东暖行去。
我虽有些疑惑,但随即想起了淳逾意之前帮我把脉时所流露出的对&1dquo;画鬓如霜”的兴奋与痴迷,或许这位孟太医同样看出了一二也说不定,而我此时此刻,实在是无心去探究他的心思。
&1dquo;刚才的事情,三王妃是怎么看的?”待到黄恭等人告退离开了毓顺厅,皇上的声音重又淡淡响起,面上神情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一双厉眼,却牢牢巡过我的面容,不遗漏一分一毫。
我心内一叹,明白皇上纵然盛怒,但方才黄恭等人的话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的。
如若下毒事件真的是太子所为,那么包藏逆心,又加上了结党营私之嫌,皇上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即便如今碍于形势缓下了,但心里的刺,却是一直横亘不去,只需要最轻微的风吹过,就能蔓延成致命的荆棘。
但如果,太子真是无辜,而有人存心陷害的话,太子之后,运载眷最浓的三皇子,自然嫌疑也就最大。
我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力持平静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向皇上僵硬的牵扯唇角:&1dquo;儿臣,儿臣以为,儿臣以为&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