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漠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开口道:&1dquo;微臣死罪!”
皇上透过十二瘯冕冠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道:&1dquo;朕在问你话。”
赵漠咬牙,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然后语带颤音的开口应道:&1dquo;微臣,微臣只是看到那题字上有太子殿下的印章,所以就以为&he11ip;&he11ip;微臣死罪!请皇上恕罪!”
朱、白、苍、黄、玄的彩玉摇曳,天子的表情看不真切,声音却依旧淡漠传来:&1dquo;那题字现在何在?”
赵漠伏地,声音越的抖了:&1dquo;董府查抄之物,已经全数上交刑部,由刑部备案封存,那题字,想必也在其中&he11ip;&he11ip;”
不待他说完,皇上已经一挥衣袖,下令道:&1dquo;来人,即刻便去刑部将董府查抄之物开箱,找出那幅字有太子印章的题字带到殿上,不得有误!”
第69章
皇上一声令下,立时便有人应声去了,然而,尚未走出殿门便又被皇上叫住--
&1dquo;等等,取字的事情仔细着点,别张扬出去。”
那太监躬身敛目应了一声&1dquo;是”,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殿外,整个宣政殿重又回复一片死寂,皇上缚手站在玉阶处,来回走着,显而易见的心绪不宁。
既然天子一言不,其余人又如何敢说话,赵漠依旧跪地伏身一动不动,就连娇花解语的庆妃娘娘亦是默不作声的静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没过多久,去刑部取字的太监便捧着卷轴回来了,恭谨的跪地呈给皇上。
皇上停了片刻,方单手拿过那卷轴,然后自己缓缓打了开来,随着卷轴一点一点的展开,皇上的视线亦是目不转睛的定定看去,整个宣政殿内鸦雀无声,惟听得天子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响起。
皇上握着卷轴的手因用力而略显颤抖,指节处亦是隐现青白,然而他的面上,却是冷冷笑起,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玉阶,来到南承曜身边:&1dquo;你看看,这幅字是不是出自你大哥的手?”
南承曜的视线在那卷轴上停留片刻,然后垂眸应道:&1dquo;儿臣并不精于书法,请父皇恕儿臣眼拙。”
皇上依旧冷冷一笑:&1dquo;眼拙?是认不出?还是不敢认?”
南承曜还来不及再开口说些什么,皇上已将手中卷轴用力掷往地上,怒道:&1dquo;好一个&1squo;同携劲旅意气甚’!好一个&1squo;会当翱翔冲九天’!他是要与谁同携?董氏逆贼吗?!又要冲怎么样的九天?!朕还没死呢!”
我快垂眸扫了一眼地下的卷轴,那上面题的是一长诗,我并不敢细看其中的内容,但想必方才皇上念的那两句就是出自其中。
我心内无声叹息,即便这卷轴上的诗与题字真的是出自东宫之手,可太子落之时,大概是并未深想的,也未必就真的存了忤逆心思。
想太多的人,是皇上。
古往今来,文字冤狱数不胜数,杀伐决断其实都在天子的一念之词,高处不胜寒,自古君王最害怕也是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夺权,无论那人是谁。最不吝啬也是最不缺少的,便是猜忌多疑,骨肉之间亦不可信。
而身在高位,他也有这个能力,宁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
那卷轴孤零零的落在地上,却没有人敢上前触动,就连眼光,也不敢停留片刻。
皇上在宣政殿内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面容上的盛怒渐渐淡去,他含义不明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卷轴,又慢慢转眼看向南承曜,淡淡开口道:&1dquo;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南承曜直视皇上的眼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开口道:&1dquo;父皇息怒,依儿臣看,这字体虽与太子殿下的法极为相似,但若是有人刻意诬陷作伪,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言辞果决平静,目光中也不带一丝回避,皇上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了他片刻,却看不出任何不妥,于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既然南承曜跪下,我与欧阳献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看到庆妃娘娘因着南承曜方才的话,美丽的眼中透出一丝不解,我缓缓垂下羽睫,她不明白,我却很清楚。
皇上看了我们一眼,重又开口,怒意已经控制得几不可察,语气中只带了些淡淡的嘲讽:&1dquo;诬陷作伪?能学得这么像吗?他的字可是朕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朕会不知道?”
皇上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看向南承曜的方向,想必是心中已经存下了疑忌。
我心内无声叹息,此情此景,又如何能不疑?
撇开庆妃娘娘不提,赵漠与欧阳献,原来就是南承曜的人,此番题字的事是经由他们的口引出的,再怎么的状似无心,然而身份和立场已经摆在那里了,由不得皇上不疑。
而如今的题字事件虽是南承曜精心策划的一次难,然而董狄已死,董氏已亡,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皇上是不可能仅仅因为一幅题字就去废了太子的,我都能明白的道理,南承曜自然不会不清楚。
所以,他才会跪地出言为太子开脱,因为即便无法彻底消除了皇上对他的疑心猜忌,至少在面上,他是没有落下半分不是的。
而此番布局,为的,也不是扳倒太子,只要能在皇上的心目中,落下一个对东宫猜忌和不信任的影子,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