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梁风是焦虑过度加上有些低血糖。
昨天晚上送进医院的时候,贺忱很快也来了电话。
问他:“梁风怀孕了?”
沈颐洲靠在病房的沙上无声笑:“我没你那么不谨慎。”
贺忱语塞,知道他在说自己前两年闹出的事。所以也不怪他听到消息后就警惕地立马来了电话。
“谨慎当然最好了,不过这种场合下,难免叫人想多。”贺忱又提醒到。
沈颐洲阖目斜躺在沙上,听着贺忱电话里的声音。
他从前也不是个喜欢遮掩的性子,身边人来人往懒得费心思去装什么专一情人。顽劣的本性坦白摊出,也省得他多费口舌哄骗女人。
沈颐洲倒是无所谓。
只是……梁风。
现在仔细想来,黄秋意说得其实对也不对。
她说不想让梁风和沈颐洲的关系过早曝光,是为了梁风的事业着想。可若是梁风会长久地呆在沈颐洲的身边,那公开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不希望他们的关系曝光,是否因为黄秋意也根本不相信梁风会在他身边长久。所以干脆不要他这个一时的高枝,分开后还能给这牌子落个清白的案底。
沈颐洲胸口涌起莫名的烦躁。
电话里贺忱还在问他有没有和媒体打过招呼?
沈颐洲随口应到说已叫人打过招呼,不用担心。
贺忱又说那圈子里的人也得敲打敲打,省得到处胡说。
沈颐洲目光骤冷,声音几分讥诮:“怎么,我沈颐洲这三个字是见不得人?”
“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实在——”
“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了。”
沈颐洲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眼睛无声睁开,头顶刺白的灯光便争先恐后地涌入眼帘。
侧目,看见那雪白被褥之下,梁风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黄秋意昨晚还特意在床边帮她卸了妆,此刻脸庞素净,近乎苍白。黑色的长铺陈在脸颊的下方,更加衬映出白纸般的脆弱。
也像一支被人折断的小苍兰。
沈颐洲看了她一会,重闭上双眼。
抬臂搭在自己的额间。
可下一秒,他就睁眼、站起了身子。口袋里摸到香烟盒,大步走了出去。
深冬的早晨七点,每口呼吸都像是在鼻腔里铺一条冰冷的雪道,带着寒意一路下沉到心脏。
冷风鼓着单薄的衬衣贴在宽阔的胸膛上,唇间升起了袅袅的白烟。
浑身冷下来,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一些。
冷白的天光打在沈颐洲的侧脸,在高挺鼻梁的另一侧落下小片阴影。有风的缘故,他双眼微微眯起,是他最惯常的那种看人的姿态。
漫不经心的懒散,连眼皮都懒得完全掀开。
却叫人有一种风雨不动的敬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