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意笑着走在梁风的身前:“工作室是沈先生亲自来挑的。”
她说完就率先走进了工作室。
梁风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心脏像是微微悬浮,几分落不着地的感觉。
目光垂向那片厚重柔软的深灰色地毯,耳边似还能听见黄秋意刚刚说的:“沈先生觉得大理石显得太冷了。工作室是沈先生亲自来挑的。”
能接受沈颐洲的一掷千金,也能接受他信手拈来、明知是假的甜言蜜语。
可黄秋意说,沈颐洲亲自来看过这间工作室,这间工作室是他亲手挑的。
梁风呼吸逐渐沉缓。
可也只有一瞬,很快她便收回了思绪。扭头,大步走进了工作室。
一进门,抬眼就看见那个简约而不失风格的巨型螺旋吊灯。冷白的光调倾泻而下,像是窗外延展而来的月光。
空旷、安静、洁净。
没有任何的局促感。
工作室的主要部分就是开门进来的这片区域,所有需要用到的仪器、桌子、椅子都被整齐地排放。
“这边是三间会议室。”黄秋意带着梁风往里走,透明的玻璃墙,让会议室一览无余。
梁风靠近玻璃,想象自己站在前面向大家讲解系列时的场景。
心里烧开了一小壶沸水,她忍不住用手背给烫的脸颊降温。
“后面这一大片桌子是工作区域,右手边是半开放的茶水间和休息室,”黄秋意带着梁风一直走到最里面,“然后这边是给你单独辟的一间休息室,隔音很好。”
梁风说了谢谢,她不知道黄秋意怎么知道她睡眠很轻极易被吵醒。
“那我就不打扰啦。”黄秋意见她面色喜悦,也放了心,“之后我会着手组建团队的事情,重要节点都会和你商量的。”
“谢谢。”
“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黄秋意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此刻声音静下来,梁风站在工作室的最内侧重缓慢地、认真地打量。
她双臂抱紧在胸前,防止剧烈跳动的心脏真的脱口而出。
这是她的工作室。
这是梁风的工作室。
没来由的,梁风想起很小的时候,她在梁珍工作的纺织厂玩耍。高大粗壮的烟囱型建筑朝着天空日夜排放灰色的气体。
她记得梁珍每天就戴着一块白色的棉布口罩,和工厂里千千万万的工人一样整日里低头不停地踩着缝纫机。
她坐在一堆扔在地上的边角料里,有样学样地穿针引线,扎破手了就用嘴吮吮,然后继续编织。
后来大些,她会用梁珍放在家里的缝纫机简单缝补衣服。再后来她学了美术一心想要做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
再后来,她没继续读书。一早出来打工,以为这辈子只能折中地在生活和梦想中妥协。
再后来,她站在了这里。
工作室的铭牌上,写着:梁风时装工作室。
很难去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冷过的热血或许很难再重沸腾了,可她也真切地感受到了灼烧一般的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