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狗是盛三“奉命”带他出门玩儿的时候,给他买回来的,阿岩很喜欢,一直亲自照料。
顾朝歌抱着这只小奶狗,有点愣,但是放下也不好,她想了想,便抱着它去见伊崔了。见文家主的事情,还有想要整理文家医书的事情,她觉得都尽早和伊崔说一声比较好。
彼时伊崔刚刚和赵南起的副将谈完话,他如今一条腿严严实实绑着白布不能动,坐在轮椅上俨然一个重度伤残者,看起来十分可笑。
不过一见顾朝歌的脸,想起今日上午床上生的事情,伊崔看她的眼神里,便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春意。
“见过文伯扬了?”他说着拄起拐杖,从轮椅上下来,步入檐廊,拂袍坐下。身后是门,坐着的是回廊上仆役刚刚擦净的木板,左右现在无外人,他随意地倚柱而坐,朝顾朝歌招了招手:“来。”
顾朝歌一见他的目光,便禁不住红了脸,也想起上午的事,讷讷道:“你不许乱来哦。”
伊崔扬眉:“在你心中,我如此禽兽?”
不是禽兽,是禽兽不如。顾朝歌默默地在心中腹诽,身体却特别乖觉地自己走过去,脱鞋上了檐廊,靠在他怀里坐下,将睡着的小奶狗放在自己的腿上,并且小心翼翼地注意别压着伊崔的腿。
“右腿没有再痛了吧?”她问。
“有你怎么会痛,”伊崔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着她被风吹乱的丝,问,“文伯扬让你不开心了?”
顾朝歌微愣,然后想了想,摇头:“倒也不是。”她将在牢中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伊崔,并且将自己见过文伯扬后所生出的想法,以及见过老吴拿到书的事情都如数说了出来。
伊崔笑着从背后揽住她,亲了亲她的鬓角:“看不出来,顾大夫如今竟有如此惊人的推测能力。”
“我一向都这么厉害的,”顾朝歌有点小得意,又被他亲得有些小害羞,揪着他的袖子问他:“整理医书的事情,你答不答应啊?”
“你要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答应,再拨些银子,多派几个大夫给你帮忙,要不要?”伊崔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捋着她的丝,慢悠悠道:“整理医书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不过刻印行怕是不能急于一时,如今的局势,大靖和石威联合北胡要攻打君上的主力,蜀中天府之国,粮草丰盈,君上知道我如今正在治腿,准我坐镇蜀中为军供粮。”
“又要打仗了?”
“局势如紧绷的弦,蓄势待,打仗是早晚的事情,赵将军即将带军队回援。一旦打起来,我恐怕顾不上其他的事,也没有多余的银钱可供大批医书刻印,所以你也许要等等。”
“我等得起,”顾朝歌扭过头,朝他仰脸笑了笑,“希望君上此次出兵顺利,希望我师兄平安回来,嗯,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来才好。啊,说起打仗,我虽然不是医官长,要不要也去战场帮忙,毕竟……”
她还想着褚东垣?还想去阵前冒险?伊崔挑眉,从袖中抽出一份绸缎封面的纸折子:“看看。”
顾朝歌疑惑接过:“这是什么?”她奇怪地打开,然后现里面尽是绸缎百匹,黄金千两,珍珠十斛,宝石十箱……这种看了让人咋舌的东西。
“这是文家抄没的家产?”顾朝歌好奇地问,结果换来伊崔给她额头弹的一个爆栗:“什么文家家产,这是礼单!”
“礼单?什么礼单?”
伊崔没好气地回答:“聘礼的礼单!我让盛三草拟的,你先看看觉得,不够可以再添。如今战事吃紧,不好大办婚礼,不过等此战胜利,局势必定摧枯拉朽,大靖覆灭是早晚的事情,这礼单上的数字,我想再添两倍,君上也一准答应。”
“那就到时再说嘛,”顾朝歌对礼单什么的不是很在意,她还给伊崔,“不是还没打吗?”
“即便还没打,也该计划起来,万一到时候手忙脚乱该怎能办?”伊崔成亲心切,恨不得早早就计划好一切,望着她这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有点气恼,想再弹她一下,却现了她额头上蹭破的皮。于是伸手摸了摸,犹觉不够,又伸出舌头上去舔了舔。
“呀!”顾朝歌一声惊叫。
伊崔吓了一跳:“很疼?”他只是轻轻舔了一下而已。
“疼!”顾朝歌仰脸看他,指了指腿上,一脸惊恐:“它抓我!”
原来是那只小奶狗醒了,现自己躺着的地方不是狗窝也不是阿岩的怀里,有点怕,于是一个劲往温暖又黑暗的地方躲。
温暖又黑暗的地方,就是顾朝歌的衣服下头,小奶狗爬啊爬,抓啊抓,隔着布料把顾朝歌抓疼了。
伊崔一手提起小奶狗的颈子,将它整个拎到空中,小奶狗挥舞着四条爪子汪汪叫,伊崔盯住它的眼睛,冷着脸道:“全身上下黑成这样,还往黑的地方钻,你傻吗?”
顾朝歌看他,狗也看他。
这话好像……没啥逻辑。
伊崔自己也觉了,于是他轻咳一声,继续冷冷指着它道:“再不听话,再敢胡乱抓人,把你炖了吃火锅!”
“汪汪!”小奶狗好像听懂了“炖火锅”,呜咽咽开始叫唤,伊崔胜利般地扬了扬唇,将它放下来,按住它的脖颈,指着它的鼻尖教训:“趴好了,老实点!”
小奶狗觉自己不是大蜘蛛的对手,汪汪两声,乖乖趴下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