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有话就说吧,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姬央把大实话说了出来。她是个典型的别人欠她随便睡,她欠别人就睡不着的性子。
沈度垂头揉了揉眉心,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姬央的眼睛里有她读不懂的沉郁。
姬央对沈度的感情很复杂,曾经有过的热情和迷恋都被她强行压在了心底,每次开始冒泡时,她就会想起她父皇、母后,以至于爱而不能,但是恨却又舍不得,忍不住为他开解,为他找各种理由,变着方儿的找着借口让自己帮他。
若真是纯粹的爱或者纯粹的恨,反而来得轻松太多。
&1dquo;我放你走。”
这句话在幽暗的夜里响起,屋角为夜里留的微弱的烛光在琉璃罩里闪了闪,姬央的心也颤了颤。
姬央听懂了沈度的意思,但是解脱的狂喜并没有席卷她的全身,有的只是惆怅和无力,就好像溪水流到了悬崖处,虽然不想摔下去落得粉碎,但命运早就注定了溪水的归处。
然而姬央眼睛里汩汩地冒出了她自己也抑制不住的泪花,沈度的放手,若让她真切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必须得承认,她是无法接受的。属于女人特殊的矫情,她可以决绝地走,却不许他先放开手。
&1dquo;别哭。”沈度用拇指替姬央将眼角滑落的泪滴擦干,&1dquo;我放你走,但你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姬央的泪落得更凶了,哽咽着嘴硬道:&1dquo;我不会回来的。”
&1dquo;别急,我还没说我的条件呢。”沈度收回手道。
姬央的泪顿时止住,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经常被沈度玩得一愣一愣的。
&1dquo;给我生个孩子。”沈度道。
姬央侧了侧耳朵,以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情绪:我没听错吧?
沈度起身给姬央拿了一条手绢塞入她手里,&1dquo;你一直想去找你母后是不是?”
姬央的瞳孔因恐惧而瞬间放大,沈度是妖怪吗?那件事明明只有她和死去的福山知道。
好在沈度心善地并没有吊姬央的胃口,&1dquo;还记得当初我说我只要你,你问我能不能让你父皇重活过来吗?”
完全不记得了,姬央说过太多类似的话。
&1dquo;你只提了你父皇,完全没提你母后。”沈度道,&1dquo;以你对你母后的感情,这绝对不应该。”
太可怕了,姬央觉得自己以后没法正常跟沈度说话了,这人精明得太可怕了,只是因为一句话而已,居然就猜出了那么多。
&1dquo;你母后应该出海了吧?”
姬央的瞳孔已经没法儿再放大了。
&1dquo;若她还在中原,哪怕是西域、南疆,以你这种耐不住的性子就是爬也该爬去她身边了,但是你一直没走,我猜想定是时机不成熟还有就是困难太大。”沈度道。
&1dquo;后来你昏睡后,我带着你从渤海之滨沿着海一路往南走过,四处打听,果然在那段日子有人曾经乘大船出过海。能漂洋过海去到海那边的船并不多,所以当地有人记得。”
姬央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度,在她昏睡的时候,他反出沈家,她还以为他是有点儿万念俱灰呢,原是有些感动的,但是没想到沈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他做事从来都是有极明确的目的的,也从不浪费时间和功夫。
沈度知道姬央有些误会,&1dquo;我当时心里只盼着你能醒来,可祖母害你昏睡,你即使醒来定然也不会原谅我。我带着你沿海而走,只是期盼苏后她真的还活着。”
沈度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1dquo;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诚心希望她能活着。”
&1dquo;我想她活着,或许我们之间还能有一线希望。”沈度道。
姬央忍不住哭道:&1dquo;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到现在她都懵懵懂懂的,曾经无数次希望一切都只是噩梦,赶紧过去就好。但这场梦怎么也醒不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找到她的母后。
然而姬央又怕去找,怕最终失望之后,她就再没有对沈度半推半就的借口了。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厌恶,所以喝下戚母给的芙蓉液时,她才会觉得是解脱,所以才会笑。
沈度的手掌上下抚摸着姬央的脊柱,&1dquo;别哭了,傻孩子。一切都是我太贪心,却又不够聪明。”
&1dquo;央央,我放你走。但是没了你,我就没有任何念想了。给我一个孩子吧,当做是个活下去的念想。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不会再有孩子。”沈度替姬央轻轻理了理鬓边被泪水打湿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