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类扑过来,都让他这种大男人吓一跳,何况信贵人不过个姑娘家,面对一只疯狂大天鹅。
在瞬间体会到姜恒的心理后,皇上就恼怒起来,这宫里还有这么没规矩的嫔妃?!
这也就是私下里,若是在什么宫宴上举止失措,丢的就是他的人了。
但皇上素来不是爱跟妃嫔纠缠多话的性格,对他来说,让他疾言厉色对个低等嫔妃,很没必要。于是大内太监总管,苏培盛大总管,立刻成为了替罪羊。
皇上目光转向他:“你脑袋不想要了?”
苏培盛立刻变了个茄子脸。他也着实没想到今日这情形。
周答应上回就来截胡信贵人,结果皇上理都没理她,信贵人倒是得了一株石榴树。
这回见周答应又来了,苏公公就跟上回一样没管:有人自己要丢脸,关他什么事儿。
都是永和宫住着的嫔妃,难道他这个太监还能管着小主不让请安?
于是苏公公就摆好了在一旁吃瓜看戏的架势。
结果周答应太勇猛,冲的太快,连累了他这个吃瓜人,苏公公真是说不出的苦,只好连连叩。
“奴才有罪,奴才这就‘请’周答应回自个儿西屋去。”
皇上蹙眉:“周答应?”然后转头看姜恒:“朕上回在你这儿看她,似乎不长这样。”
姜恒:……这话让我有点没法回答了,皇上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海螺,不,神奇的周答应呢。
而不用皇上问,周答应就已经开口了。
周答应两颊上没有抹胭脂,倒是眼周轻轻抹了点红色——直男可能会以为是天然的红晕,觉得楚楚可怜,但同为女人,姜恒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周答应的妆容。
这就是憔悴委屈妆。
姜恒基本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果然,只听周答应声微气弱,还带了几丝不易察觉却还是会被人察觉的颤抖和哭腔:“回皇上,臣妾衣饰简陋,以至于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皇上蹙眉问她:“既自知简陋失仪,为什么还来御前?”
周答应先是一愣,皇上这话跟她预期中不太一样啊。但她还是很快按自己准备的话答道:“臣妾,臣妾也是无可奈何的委屈。”然后带着小羊羔看老虎似的畏惧,看了一眼姜恒:“臣妾有苦衷,请皇上不要再问了。”
皇上抚了抚袖口上因为批折子压出来的细痕:“朕没打算问。”然后转向因方才变故落后他一步,半躲在他身后似的姜恒:“别怕,走吧。”
姜恒之所以落后半步,倒不是因为周答应冲出来吓到了,而是方才险些笑场才躲在皇上背后。此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忍着笑意,完美无缺应了是,跟着皇上绕过呆跪在地上的周答应。
“皇上,臣妾求皇上留步。”周答应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姜恒誓,自己看到了皇上脸上明显的不耐烦。
“苏培盛——”皇上右手一指,示意自己要个清静。苏培盛连忙带上两个从方才起就待命的小太监准备强行‘请’走周答应。
周答应却游鱼一样绕过苏培盛,再次精准扑到皇上脚边跪了。苏培盛头上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自己居然马失前蹄,没抓住人!这,这,完了,只能乞求一会儿皇上跟信贵人与大鹅玩的高兴,把自己今日的错漏给忘了。
游鱼周答应再次游到了皇上跟前,真情实感落泪起来。
这回她也不敢搞什么‘欲语含羞’‘皇上别问’的欲擒故纵把戏了,而是直接对皇上道:“皇上!信贵人她喜颜色鲜明柔亮的衣裳,因臣妾跟她一宫,她恐臣妾出头,就不许臣妾穿。”周答应先拎着自己旗装的一角对皇上哭诉信贵人不许她穿好的,然后又取了头上一根钗道:“连头上的饰,都不许用赤金或是镶嵌珠子。”也不许她戴好的。
姜恒在旁边听着,像听别人的故事。
这也确实是别人的故事。
皇上看着周答应,忽然有种异常的熟悉感。
他从这个陌生的答应身上,愣是看到了老八的影子。
要是自己像别人一样看到她衣裳就问‘你怎么穿的这么素’,她大概会可可怜怜看着信贵人,然后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穿成这样的。’
甭管姜恒辩不辩解,周答应都可以继续委屈可怜道:“跟信贵人无关,都是我胆小,怕抢了信贵人的风头惹她生气。”
皇上再想想廉亲王那张‘都是我的错,我太害怕了所以犯错’的脸,血压就高了。
皇上回头看着姜恒,姜恒还以为皇上在等她反驳,就开口道:“臣妾自入永和宫来,从未私下跟周答应说过一句话。当真不知,周答应的结论从何而来。”
说来也巧,周答应起初嫉妒她,后来躲着她,去皇后宫中请安从不肯跟她一起出门。她躲着自己,姜恒更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两人除了不得不碰上的时候点个头,其余真是毫无交流。
周答应一听这话哭的更惨了,指着石榴树道:“信贵人说这句话就不亏心?旁的不说,只说这石榴树,永和宫的后院这么大,信贵人非令人种在我窗前!”她看着皇上:“皇上赏赐信贵人石榴树,她却借机打压臣妾,将树种在臣妾窗前,以至于早起都要摸黑起来。”
姜恒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