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本普通麻纸本则用于记录流动用品:比如每月份例里的的,以及每日都在消耗的缎、蜡、炭、茶等物。
“这些家常用的东西,每月初一内务府拨来的份例录在单独一页上。之后每三天一记用量,若中间内务府又加送了,则先加在单独页的总量上头,下面也要按日期标注一。”
秋雪是认得字,但不太会写,秋霜则认得字都有限。故而姜恒准备自己来建立数据库,让她们尽快学着认字写字。
“写也不难的,又不需你们写诗做文,就会简单记账就行。先学‘出’‘入’两个字,然后再学着写那些家常物件。”
姜恒在固定资产的第一项里就写了皇上给的芙蓉冻石鼎,然后对二人笑道:“这鼎字别说你们了,我有时候都写着少一多一的。”从前用惯了电脑,现代人都有点提忘字。
之后,她又在这五个字边上,用最细的毫,画了个鼎的简画。
“如何?这样你们对账也方便看,不怕有不认识的字了。”
小时候学写字的时候,不会的就写拼音,现在姜恒挪过来,让她们不会的就画简画。
“各类物件都记账,起先或许麻烦一些,但天长日久,你们就知道其中简便之处了。”
姜恒还记得她刚入职的时候,就赶上过一次设备科检查固定资产。后来也现,部门哪怕要领一盒,一盒别针,都需要走内网的物资申领程序。
起初姜恒也觉得麻烦,后来自己也经手些管理的事情,才知道规则就是定的越细越有迹可循。
麻烦是一时的,条理是永久的。
要是所有东西都堆在库房,谁需要就谁拿,一时是方便了,但也就乱了套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
秋雪和秋霜对视一眼,都连忙道:“主子怎么定怎么是,奴婢们情愿这样账目清白!”
尤其是秋霜,之前在先帝嫔妃们处服侍过,知道些各宫旧事。
有的妃嫔或是不擅长,或是嫌麻烦,对自己份例的花销不上心,一宫里都乱糟糟的,往往上半月过得阔绰,下半月就捉襟见肘。
等要用时现月银没了,或是去膳房点膳,被告知这月份例里的整鸡整鸭已经用完,主子们脾气上来,就拿着宫人撒气。
虽说妃嫔们为了名声,不会在自己宫里就摁倒了人打板子。
但主子要罚奴才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只说觉得东西短缺了,怕是这宫里有贼,就可以让宫人跪煤渣,跪碎瓷,什么出气的法子都有。
而宫女太监若是不幸落下点残疾,下半辈子也就完了。
秋霜是听过甚至眼见过的宫嫔罚人,而秋雪也是见过尚衣监的库房里一旦少了一星半点的东西,内务府慎刑司的人就要来拿人了。
她们只是奴才,主子若是那种得过且过,不愿意理会账目的人,她们也只能加倍着小心,保住自己。
现在听信贵人居然打头起就要把所有东西,大到皇上御赐的摆件,小到一把笤帚都入册登记,她们是打心里是很情愿的。
人都有惰性,想省事。但问题是当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多做点工作就不怕什么了。
接下来的两日,姜恒除了早上给皇后请安,就一直在建立整理自家资产的数据库。
认字最多的秋雪,也已经在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认一些账目上常用的字。
等到了后日,姜恒的数据库初步整完,便收到了一个消息:她的从一品阿玛,任治河总督,瓜尔佳观保已然率人出京治河去了。
姜恒默默坐了一会儿。
就算是现代,家人出远门也是件叫人记挂的事情。何况是这书信难通车马遥遥的时代。
《信妃录》的视角绝大部分都在后宫之中,对前朝,哪怕是女主的家人描述都很少。
姜恒也只知道女主阿玛官职高,得皇上信重,具体受命去做过什么差事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是否担过这治河总督,这一去是否一切顺遂。
治洪不是个轻松的活,虽说阿玛是做总督去了,想必也要巡视前沿工地,这水患卷人可是不分官职,一视同仁的。
“这宫里有什么妃嫔能去上香的地方吗?”姜恒入乡随俗,准备向玄学寻一点保障。
“贵人信佛吗?中正殿有不少佛像呢。”俱秋雪介绍,宫里的中正殿并非一个殿,而是多达十多间宫宇的一片宫。其中宝华殿、佛日楼、雨花楼等都贡奉着不同的佛像。平素皇上下旨设盛大佛事的时候,妃嫔需回避,但寻常时候,便可自行去烧香点佛灯。
秋雪又想着贵人是瓜尔佳氏满洲老姓出身,再道:“或者坤宁宫中长供穆哩罕神,也有萨满女人做法。”
姜恒表示,比起什么萨满法师跳神,那还是释迦摩尼佛祖,听起来更让人心安。
等真正出门往中正殿进的时候,姜恒就深切体会到了虔诚敬佛的不容易——她的永和宫在后宫最东边,而中正殿的佛祖们都坐在紫禁城西北角。
贵人并非主位,姜恒如今是没有自己的仪仗队的。要想不走路坐步撵或者小轿,还得先叫宫人去车轿处现叫。
这种张扬行止,一般除了有孕在身、重病难行的贵人常在,都不会格外去叫。
姜恒身体很好,也想着正好散散步。
姜恒刚到中正殿门口,就遇到了裕嫔和郭氏从里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