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的?”寒晟表情还是很平静。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毕方反驳道,“我来找东西的。”
“哦,这事儿我略有耳闻。”寒晟虽然久居偏远荒芜之地,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这次开战也是为了寻那东西吧?”
“我可不知圣者们是怎么想的。”毕方颇为无聊地徘徊了一圈,向着寒晟俯冲下来。
酷烈的风和炽热的火近不了寒晟分毫,他周身有看不见的剑气护体:“我听说是你们自己把东西弄丢了,现在靠着刚刚醒来的圣者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毕方见他实在无也不闹腾了:“什么叫我们自己弄丢了?那东西分明是在圣者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丢的,如今却怪在我们身上。”
“……”寒晟沉默了一阵,皱眉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没遮拦。”
毕方说了自家圣者的坏话也一点不在意:“你若是见着可疑的人记得帮我抓住先,想来她是往这边跑了。”
寒晟还是皱着眉:“我已立誓不再涉足圣地间的争执。”
“接私活总行吧?”毕方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就这么说定了,有缘再会。”
寒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目送它向着南边飞去了。毕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它一没交代盗走那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二没说明白抓到人该如何联系它,这让寒晟根本无处下手。
良久,他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古战场。云青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觉得这人身上还真是故事颇多,若要说真有人能活成一部史书,想必他就是这种人了。只可惜他与寒霖霖似乎关系不怎么亲密,不然她还能从寒霖霖身上获取更多信息。
云青将阿芒从方寸盏里弄出来,带着他往古战场深处走了进去。
这里景色奇诡,空无一人,遥远天际星河璀璨,茫茫荒野且寄浮生。身处如此开阔而不真实的环境下,让人猛地就察觉到自身之渺小,天地之浩大。
地面上凹凸不平,一道道看不出来由的深深刻痕和四周环绕的戾气、剑意让两人步履维艰。
云青是受这里这里遗留的戾气和剑气影响,要努力稳定心境,真气运行间颇有滞涩。而阿芒受这些影响小,他就是走不好这破路,一路来都是跌跌撞撞的。所以云青不仅要谨守本心,尽可能平和地运行真气,还要留神阿芒。万一他不小心跌进哪个坑里了,云青还得多费手脚。
“咚咚……咚咚……”
一个极为细小的声音传入云青耳中。她起先以为是周围太静,心跳声被放大了,可是仔细听起来却现这类似心跳的声音隔得很远。
云青停下脚步,顺手拽住阿芒:“嘘。”
阿芒立在原地不敢出声儿了,云青细细听去,确实有个奇怪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周围烈风呼啸,穿过形状奇怪的岩石时还会出鬼哭狼嚎之声,但是这个类似心跳的细小声音却完全没有被这些盖过去,十分微妙地在风中传播着。云青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身处一个庞然大物的体内,远远听见它心脏迸出鲜血的声音。
莫非这古战场里还有活物?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云青就根本停不下联想了。
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这是修道界常说的一句话,一般用于警醒初入道途之人。这话里的意思是“当你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你便要开始小心暗处埋伏的杀机了,当你陷入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境地也不要气馁,这时候往往留有一线生机”。
《黄帝阴符经》中就有过记载,“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生命与死亡是处于一种不断循环往复的平衡中的,不存在一个地方,十死无生,亦不存在任何一个地方,永生不死。所以真正的“绝境”“死地”往往都是不存在的,眼下古战场或许就是这么个情况。
云青觉得或许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天道终于将这部分地域的死渐渐平衡,于是从死地里……诞生了活物。真是难以想象从这种地方诞生的会是怎样的存在。
云青推了推阿芒,示意他接着向前,既然想象不到,那就亲眼去见证一下好了,说不得还能借此参悟一番生死至道。
她毫不犹豫地顶着狂暴的戾气与肆虐的剑气向前,仔细听着声音向北走去。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过大半个古战场了,可是除了戾气和剑气,除了形状古怪的石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竟然连五色石也没有。”云青低叹一声,有些无奈。
五色石才是她本来的目的。原本以为这里是战争最激烈的地方,若是大挪移阵在倾天之战中被毁,五色石多半只会流失在这里,但眼下看来还有诸多不确定的因素在影响。
先,临近罡风带本就风向复杂,谁知道当年打仗的时候风往哪儿吹?若是往南还好,若是往北,那大挪移阵的碎渣滓不都掉进海里了?其次,就算是真往南吹,都落入了古战场中,可是这风一吹就是几千年啊,五色石在千年的尘土覆盖下早就被埋入地底深处了。
云青有些头疼,五色石是修补整个传送阵的关键。她可以借助天书完全掌握大挪移阵的建造方法,但如果没有材料也是满纸空谈罢了。
问题出来了,想办法解决才是重点,所以云青也不做停留,继续向着古战场深处走去。若是大挪移阵的破损程度不大,她应该还有希望用次等材料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