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走到两人跟前,轻声道:“弟子莲央前来护法。”
她话刚落音,那棺内就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轻叩棺壁一般。
那两名长老来不及回答,连忙将真气灌入棺中,等棺内安静下来一名黑长老才道:“安静些,吵醒了尸王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云青点头,也不多说了,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棺材边上盘膝而坐。
另一名白苍苍的长老心有余悸地传声道:“这圣棺已经好几年未曾动弹过了,今日还真是……”
“哎,怕是紫河车不够了吧?”另一名黑长老回到,他说这话时又将一个湿淋淋的紫河车投入棺材内。
“大概是吧,紫河车找来找去也就这么点,下回叫那群小家伙去弄点婴儿好了。”白长老脸上有忧虑之色,他真气浑厚,可是这么连日不停地供养圣棺也有些吃不消。
黑长老看上去不太赞同:“一直以来紫河车用得好好的,换了婴儿也不知这尸王大人答应不答应。”
“哎,怎么做都是错,尸王大人也不知何时才肯为我行尸宗效力啊。”白长老停止了灌注真气,运功调息了一会儿。
黑长老见他停下,不满道:“你停下只怕尸王大人会更加不答应罢!?”
云青看得出他们之间估计相处也不怎么和睦,这样正好,只要有不和之处,她便有空子可钻。她也不去介入两人间的争执,就这么安静地打坐恢复真气,观察这个所谓的“圣棺”。
这圣棺的气息有些莫名。
相较这尸骨窟的恶臭和腐烂味,它似乎只有点淡淡的檀香。而且在这种全是死物的地方它居然连一点死气都没染上,干干净净,就像一个空棺材似的。云青心目试探过去,现它气息浩气而磅礴,并未有行尸宗的扭曲邪异之感,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不是行尸宗的东西。
可是它到底是什么呢?
云青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想法,棺材盖就突然自己打开了。
一双修长的手露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神隐来客,嫡传洞玄
眠凤廊寒潭底下,郑真真抱了个酒坛子,鬼鬼祟祟地向着桃花树走去。
“拿来了。”九欢还是那副老样子,懒懒散散地坐在树下,身边堆满了空酒坛子。
郑真真把酒坛子往她手里一塞,埋怨道,“九欢前辈,你怎么不用法术将这些酒水凝于方寸之间啊,也省得我跑来跑去。要是我被惊花前辈逮着了,她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什么话,我宗为仙道,袖里乾坤之术多是用来对敌的,你莫非还想在酒坛子里开辟个小世界?再说,法术一沾,灵气一染,酒味就不那么纯粹了,算不得上佳。”
九欢开开心心地接过了酒坛子,得了便宜还要训斥郑真真一番。
郑真真无奈,只得看着她大口灌酒。她跑了半天累得很,于是一屁股坐在桃花树下,抬头看着天,心里有些想念云青了。和云青相处时要想的东西很少,什么事都会被她轻易摆平,郑真真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尖叫几声罢了。可是郑真真对这样软弱地依赖着云青的自己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她总是一方面享受着被珍视的愉悦,一方面又为什么都做不了而自我厌恶。
她也想像云青那样,像眠凤廊这些前辈一样,成为无所畏惧的求道之人。
“想家了么?”九欢见她神色有些暗淡,于是问道。
郑真真愣了一下,摇摇头,她可没有什么家。
“也是,你一入仙道除了成仙之外便不能有什么杂念了。”九欢语气有些寂寥,相比起惊花的严谨认真,九欢总是显得随性而为。可是这也正合眠凤廊的传承,她们参的是逍遥之道。
“为何?自在逍遥,难道不是想要想什么就想什么吗?”郑真真不解道。
“心中有所想便会被所想之事所束缚,算不得真正的逍遥。”九欢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心中存了想念只能说明你有放不下的东西,这是仙道大忌。”
“前辈你可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郑真真好奇地问道,她觉得九欢前辈天天感秋伤春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修行逍遥道的嫡传弟子。
“哈哈哈,你还来问我?”九欢笑起来,灌了一大口酒,“自然是有的,我放不下这些早凋的桃花,放不下这寒潭水酿的美酒,放不下历练红尘时的负心汉,放不下两年前败于归灵寺之手……我放不下的事儿太多了。”
郑真真听了“负心汉”不由有些尴尬,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九欢提起这种事。
“可是我不会因为这花儿、这酒、这人、这场败绩而动摇道心。”九欢神色微肃,她看着郑真真懵懂的神情说道,“不是谁生下来就能一尘不染的,你可以历经肮脏与祸患,但心中那颗赤子之心却不能为外物所染。”
“紧持本心,无数年月下来你就会现那些肮脏与祸患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会越来越浅,那些原本放不下的事情也一点点沉入看不见的地方。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若是你因为一点点放不下的事情便踟蹰不前,求道之途只会愈来愈狭窄。”
郑真真心有所悟,感激地对九欢笑了一下:“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九欢摆摆手,正要把最后一点美酒喝完了,就瞟见惊花从山上下来,她神色说不出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