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往两边而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出乎意料,里面很空荡,并不如其他厢房一般内置许多家具,布置高雅。
主屋里,只有一冰,一口棺,冷冷清清。
他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冰面,在冰面上,放着一口冰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冰棺里有个人躺着。
他放轻脚步,缓缓朝冰棺走去。
他的预感告诉他,冰棺里睡的是墓主。
江霁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没注意到,清梦已经悄无声息和他切断了联系。
因为她此刻满脸是泪。
清梦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一进这里,泪腺就像失调了一样,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砸,心口涌上一股难受至极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完全抑制不住眼泪的崩堤,而且还让声音也带入了哽咽,这让她不得不切断了两人间的传音,不然她完全没法解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江霁脚步轻至无声,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冰棺面前。
看清棺中人脸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那棺中人,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江霁下意识把手搭上棺沿,灵玉空间中,清梦的手也在同时搭上屏幕中的冰棺边沿。
也就是在这一刻,变故陡生!
不知是否触了某种术法,冰棺的棺盖忽然迅融化,露出棺中人。而棺中人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面容迅变得苍老,很快,他看起来就如同寻常古稀老人,面上皱纹横生,只不过面容神情仍旧安详和善。
江霁愣神一瞬,就是这一瞬,让他错失离开机会。冰棺与其下的冰面以一种肉眼跟不上的度迅融化,露出了其下幽深无垠的湖。
老者的尸身化作纷飞光点,冰棺也化作纷飞光点,只不过前者的部分光点融进了江霁身体里,而后者的部分光点融进了灵玉里。
冰面完全融化的一瞬,江霁脚下猛地传来失重感,无法腾空,无法使用灵力,被一股巨力拖曳着,强行拽进了湖中。
视线陷入黑暗,但在下一瞬却猛地亮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副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银白长裙的女孩儿,乌黑的柔顺地披在身后,身姿窈窕,看着孱弱的手臂却有无穷力量,手掌上托举着一个冰棺。
那冰棺他刚刚才见过,正是墓中这座。
她脚下走过的地方逐渐有冰霜蔓延而上,很快就铺满了室内地面,缓慢结冰,最后化成了江霁曾见过的冰面模样。
她一直走到主屋最中央才停下,小心地把冰棺放在地上。
江霁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仿佛是与房梁齐平,但却又没有实体,不像灵体,反而像一个孤魂。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因为站得高,角度好,他可以看清冰棺。
冰棺里的人是一个老者,看着该是古稀之年,面容安和,应当是自然老死。
少女脸侧头垂下,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江霁总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熟悉。
就在江霁思忖的时间里,少女有了动作。
她双手结印,以冰棺为中心,冰花凭空而现,四散飞舞,她的长亦无风自舞,若隐若现地露出面容。
江霁眼尖地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银色水滴印记,没看错的话,是在少女的左眼眼角处。
他毕竟曾是大宗门少主,博闻强识,读过许多书,其中不乏一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古籍。见此情景,立刻想起了一些相关记载。
据说万年前,天地自然诞生的神女不止一位,其实还有一位。
她们一位司掌空间之力,一位司掌时间之力。年长那位右眼眼角有一枚金色花瓣胎记,年幼那位左眼眼角有一枚银色水滴胎记,为身份象征。
但这些事情太过久远,加上年幼那位几乎没有任何事迹与消息,仿佛不曾存在过,因此许多人都以为神女只有一位,连记载的人也这么以为。
江霁瞳孔紧缩,看着下方景象。
随着冰花飞舞,渐渐消散,冰棺里的情况也重显现出来。
只见里面躺着的人老态不在,皮肤光滑,毫无皱痕,眉峰俊挺,眉骨高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睫毛长而密,薄唇微微勾起,是一副俊秀雅致的好相貌。
最关键的是……他与江霁的五官脸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看起来比江霁要成熟一些。
少女放下手,如墨长重顺滑散下,遮住脸颊。
她抬起手,青葱般的手指遥遥一点,屋外瞬间出现接连在一起的厢房。她的动作有条不紊,仿佛不是在凭空造房屋,而是在还原一座本就有的旧景。
随着她的动作,一座古朴典雅的庭院凭空而现。
但少女并没有停止动作,她再次张开双臂,与肩膀持平,指尖飞舞出无数霜白冰花,四散纷飞着,飞向庭院的各处。
于是,江霁看到,一座银白的雾罩拔地而起,眨眼间便笼罩了这座秀雅的庭院。
少女终于收手。
她召出冰棺棺盖,上前一步,亲手合上冰棺,然后后退一步,叹息般道:“阿生,不知你对这样的布置是否满意。”
她声音压的很低,还有些哑,仿佛刚哭过似的,因此江霁听的并不是十分清楚。
“你……好好歇息罢,放心,这里我设下了法阵,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