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垂着眼落泪,帕子被她绞得快要断掉,她哭得浑身抖,拧着身不让范翕看她的泪眼:&1dquo;我怕吴宫不肯放我,怕我配不上公子,怕公子带不走我。”
范翕低着眼,眼尾红如血,他急切握住她手,难过道:&1dquo;我也怕你不爱我,说配不上我只是你的谎话。你实则看不上我,不愿跟我走。你不愿跟我走,纵我强行带走你,又有何意义?”
玉纤阿即刻反身,反握他手:&1dquo;公子,不要这样说。”
范翕哽咽:&1dquo;那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不愿跟我走之类的话。”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有泪意。
一时惊愕。
心想对方这泪&he11ip;&he11ip;似比自己还要多些。莫非自己情意不够投入?
二人一时握着手,坐于灯烛火光下,怔怔相望,又使尽浑身解数,让对方为自己屈服,为自己心动。
窗棂外,姜女端着茶水,左看右看,看得几乎舍不得走了——
瞧瞧这戏。
公子翕和玉女,这戏可都是唱得太好了。
她真的想看看,这两人谁才更胜一筹。
泉安在她身后问:&1dquo;你站着干什么,为何不送茶进去?”
姜女颤抖一下,却依依不舍,不愿走开。自来服侍公子翕后,姜女觉得自己人生也没什么指望,索性看看戏吧。她便答:&1dquo;我见公子和玉女执手相望,互相落泪,恐我送了茶进去,二人也没空喝。我便想在这里多看两眼,寻个机会。”
泉安咳嗽一声,也干脆透过窗,偷偷摸摸地观望。心想公子翕让他准备的兴渠,据说是可以泪落如珠,也不知够不够用&he11ip;&he11ip;泉安凑在窗口,随姜女看一眼屋中执手含泪的二人,泉安怔了一怔。
这哭得泪人一般&he11ip;&he11ip;公子和玉女,莫非在比谁更惹人怜爱?
第45章
屋舍中人互相做戏,真真假假说了许多,抬眼凝视着对方惨然面容与目睫上的水雾,范翕与玉纤阿都有些傻眼,不知如何将戏唱下去了。因自感自己做戏极为情深,但也不知为何,对方比自己还要动情。调动太多的情绪总是太累,藏于袖中的&1dquo;兴渠”快要不够用了&he11ip;&he11ip;且好听的话儿说了一个囫囵,也没有见出什么效果。
范翕恹恹地身子后倾,后腰枕着玉枕,玄色深袖搭在榻边凭几上,他垂着眼淡着脸,眉毛轻拧,颇有些萧索感。而玉纤阿云鬓花颜,垂坐于榻边,同样垂不语。
趁着二人不吭气的功夫,在窗外悄悄观察二人的泉安推了姜女一把,示意姜女赶紧将茶水送进去。姜女没得戏看了,连忙进屋去。她向公子请了安,范翕大约正忙着做戏没空理会她,难得的,在范翕面前,姜女没有做出害怕得要晕过去的架势。甚至她往案上摆茶具的动作都有些慢,磨磨蹭蹭,想留在屋中看玉纤阿和范翕吵架。
姜女偷偷抬起眼皮,冷不丁对上玉纤阿垂下望来的眼眸。她吓一跳,没想到这个功夫,玉纤阿竟还有心思看她&he11ip;&he11ip;可见玉纤阿对公子翕果然一点都不上心啊。
玉纤阿对姜女勾唇轻轻笑了下,她婉声谢姜女的茶;姜女一个哆嗦,在范翕冷目瞥过来时,姜女如受惊兔子般跳起,端着茶盘就急匆匆地退了出去,不敢再留在屋舍中等着看戏了。
玉纤阿自然不动侍女送来的茶,她始终记得自己今夜的主要目的。她要在公主奚妍回宫前将此事谈妥,好避免被公主现。姜女退下,屋中重静下后,玉纤阿微微侧过头,看向同榻的范翕。
他侧着脸,乌贴着冷面,侧脸线条干净清朗。
即使眼眸微微红,他依然清俊有度,还是当初那个初相识时,她在雪地狼群环困中,一眼看到的少年公子。
玉纤阿拿着帕子,眨掉眼睫上的泪珠,她向范翕倾过身子,想望他的面容:&1dquo;公子又生气了?”
范翕不答,甚至她凑身望他,他直接扭肩躲开。
玉纤阿不以为然,仍然想靠近他引他再来说话。只要他肯理她,她总能让他回心转意,拖着他,直拖到他离开,留她在吴宫。不想到她和范翕真真假假,互相哄骗对方做戏,但那些假惺惺中,总是有几分真情在。例如范翕开了口:&1dquo;终归到底,你是不信我。”
玉纤阿开口便本能地含笑反驳:&1dquo;我哪有&he11ip;&he11ip;”
范翕声音凄而淡的打断她的辩解之词:&1dquo;你说你曾是贵女,但我当日见你时,你不过是一被吴国官吏送往吴宫讨好吴王的美人。到今日,你已经沦为一介宫女,半分自由也没有。我可以想到,你有如此美貌,那在你落难后,你被迫辗转于不同人之间,身不由己,际遇恐不甚好。你当见惯了男子对你美色的觊觎,见过了男子面对你时的丑恶嘴脸。”
玉纤阿怔怔地听住了,她目光若水,望着公子翕的侧脸,没有打断他。
听他继续说道:&1dquo;是以你当日撞破我杀姜女之事后,不得不讨好于我,以换生存。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愿与你计较这些。但我最伤心的,是我待你如此,你仍然不信我。”
&1dquo;你我自相识,我不曾强过你半分。什么时候,不是你不愿意,我便不会逼你么?你不喜与我碰触太多,我也没说过。你不愿与我私下见面太多,我依然不在意。你不来就我,我便去就你吧。谁让我喜爱你呢?我送你礼物,帮你办生辰,我明明不愿你去九公主宫中当职,你非要去,我也没怎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