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目中带笑,喜她知情识,这样嘴甜地称呼自己。他便欲成全玉纤阿,伸手执了她的手,带着她一道去见筵席上那些陌生的宾客。范翕心中更是暗下决心,想玉女曾经是贵女,现在也落魄了,恐面对这些贵族郎君会有些怯场,自己定要护在她身边,时时提点她、保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二人行前,乘舟先入水中央。踏上水中心,水榭上帷帐飞扬,面对目露疑惑的宾客们,黑着脸的家主让位之后,范翕语气客气地说了自己之前对这位家主说过的谎言。他将身后戴着幕离的玉纤阿让了出来,解释这是自己的小妾,要借宝地庆生,请诸君吃宴。
&1dquo;给小妾庆生?”一人惊道。
&1dquo;我等怎能给你小妾庆生?”另一人不满。
席间不仅有男宾,也有女宾。不过不管男女,对于为一小妾庆生,诸人都颇有微词。他们小声议论,不解地看向家主,家门有些看不过去想说话,那被范翕护在身后的玉纤阿缓缓走上前,屈膝向诸位郎君女公子行了一礼。一时间,水榭中弹唱的歌姬舞伎们,推杯换盏的贵族男女们,目光都凝在了她身上。
听此女温声细语、柔柔弱弱道:&1dquo;给诸君添麻烦了。”
虽未能见女郎面容,但只看身段&he11ip;&he11ip;诸人大多能判断出此是美人。世人对美人总是宽容些。先前范翕那样和气他们不以为然,玉纤阿只是行了一礼,堂中男女就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当着此女的面斥她上不得台面了。
而接下来,范翕便与玉纤阿一道入了座,陪同这些宾客。
范翕陪着玉纤阿,随她为诸君敬酒道谢,随她与这些人游戏。筵席上的酒是中山东酿,范翕喝了一杯便面容微红,不敢再多喝。玉纤阿多么会察言观色,之后便不动声色地为范翕挡酒。挡不住的时候,她自己便会代范翕喝一樽,换来宾客一声喝彩。
范翕忧愁,想自己都喝不了这样烈酒,玉女怎么喝的了?
他心中担心,在案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心她身体可还好。玉纤阿回头,隔着幕离帐子对他暖暖一笑,示意郎君不必担心。而玉女喝了一杯又一杯,范翕头有些晕,糊里糊涂的,都有些数不清她到底喝了多少杯。
敬下一位宾客酒前,范翕摸她的手,说:&1dquo;你已经喝了五盏酒了,这中山东酿后劲极大,你不可再喝了。”
玉纤阿不以为然。她虽不知自己的真正生辰,但她骗范翕是今日,范翕为她做了安排,她已经改变不得,便当真把今日当做自己的生辰过。她生平第一次过生辰,心中快活,岂会因为一两杯酒扫兴?
何况她本就千杯不醉。
那个不能喝酒的人是范翕,并不是她。
玉纤阿便回头,对范翕温柔一笑,宽慰他道:&1dquo;夫君记错了。妾身只喝了三盏而已,并未喝到五盏。若是真喝到五盏,妾身便不喝了。”
范翕讶然:&1dquo;我记得你已喝了五盏&he11ip;&he11ip;”
玉纤阿忧心,踮脚摸他额头:&1dquo;夫君,你喝醉了,连数都数不清了。”
范翕茫然,她如此笃定,他头又确实有些晕,他便当真好像记不清她喝了多少杯。范翕讪笑一下,握着她手叮嘱她:&1dquo;总之,你莫要醉了。你酒量定不如我,我都不敢多喝,你更不该。若是喝多了,夜里睡觉会头痛的。”
玉纤阿含笑点头,默默觑了他一眼,心中暗想:看来这位公子真是经验丰富。喝醉酒后头痛的人是他吧?
竟还大言不惭说他酒量定比她好。
玉纤阿在心中又嫌弃了公子翕的&1dquo;柔弱”一把。
二人继续相携走向下一方食案前郎君,继续敬酒,陪客人玩乐。泉安在水榭外看公子那边并没有什么事,公子只饮了一杯酒,当不会出什么丑。何况公子身边有玉女,为了保护玉女,公子当也有分寸。泉安向后方侍卫中的为者成渝使了个眼色,让成渝保护好公子,泉安便乘舟离开水中心,默默退下,去忙碌公子其他的吩咐了。
并不知泉安何时离去,玉纤阿在堂间行走。她与范翕喝了一轮酒,便去观望筵席上的游戏。例如男子间的博戏,女子间的弹棋。还有樗蒲,射覆云云。帷帐间,跪坐于青缘蒲席上,范翕与玉纤阿一道观望几位女宾玩弹棋游戏。几女看那郎君的美妾在一旁看得有,便纷纷邀请玉纤阿上场。玉纤阿第一次玩这类游戏,她回头试探性地看范翕。
范翕说:&1dquo;玩吧。”
玉纤阿低声与他耳语:&1dquo;妾身恐自己技艺不高,为夫君丢脸。”
范翕说无妨,他趁人不注意,掀开她的幕离,唇贴着她耳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1dquo;我坐于你后方,借力给你,助你作弊。”
玉纤阿大窘,红了脸,在他腰上轻推了一把,让他远离自己。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游戏还没开始呢,公子翕就在寻思着如何作弊了。他为了让她赢,当真不择手段。玉纤阿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依然温温柔柔地望着自己。她心中猜不透他是因向着自己才如此,还是他本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然无论如何,有范翕在背后支持,玉纤阿有了底气,几女再相邀时,她便挽袖上了场,范翕坐于她身后观棋。
弹棋,原是士人间的游戏,后成为流行于上流贵女间的一类妆奁戏。四隅成举,四达无偏。黑白棋子各六枚,下呼上击。主宾二人对坐于席上,以手弹棋击之,身畔数位侍女侍候。向晚移灯,绿鬓丛丛,见一众美人围在一起玩弹棋,周围郎君们也纷纷站着围观,为她们喝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