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薇心疼贞儿,连着也对那条小黄狗另眼相看,爱屋及乌。见院子里本来每天热闹得很,这两天个个都没精神。她就跟良缘道:&1dquo;出去玩一玩吧,正好最近天气不错。我听说东城郊那边有一家人种了一山的桃树,咱们就去那里玩。”
良缘笑道:&1dquo;行啊。我让柳二准备好车,再做点吃的预备着。要不要去田庄上住几天?”
&1dquo;春天虫子多,玩一玩就行了,等到过了春天再说去田庄的事。”她说。
定下了出去玩的事,她还是先瞒着孩子们,等到早上江氏过来后,她才说:&1dquo;一会儿咱们坐上车出去,我带你们好好的玩一玩。”
孩子们笑着跳着,江氏也说:&1dquo;我早就闷坏了,天天就在这四方院子里转,可真不如在乡下舒服。”
&1dquo;二嫂,乡下是什么样呢?”贞儿最爱问她这个。
&1dquo;乡下啊,一眼望不到头,到处都是地。”江氏又想起家里的地了,也不知道开耕没有?
只跟赵氏打了声招呼,一行人坐着车出门了。赵氏倒是也想去,可如今这个家片刻都离不开她。
&1dquo;大嫂,回来我跟你学。”贞儿跟赵氏告别道。
&1dquo;行,大嫂等着听我们贞儿告诉我!”
赵氏特地准备了包子、馅饼、卤鸡蛋,还有一些点心和两大罐的茶水。坐到车上开始,贞儿和李南就想掀开车窗帘子看他们到底去哪里,小黄狗巴着他们的脚呜呜叫。
张宪薇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们。
贞儿和李南轮番求她,连江氏都被贞儿鼓动着笑道:&1dquo;太太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呢?”
车一路出了城,往城郊去。
城郊外是大片没有耕种的土地,一望无际。一条大道指向前方,道路上有驴车、马车,也有人拉的架子车,还有不少挑担或背行李的行人。
他们不像城里行走的人那样穿着光鲜。贞儿看了一会儿说:&1dquo;他们看起来好脏啊。”
这些人就像蒙上了一层土,道路上也扬起了黄色的土烟。
贞儿不想看了,张宪薇把她抱过来,掀起帘子指给她看那挑担的是什么人,背包袱的又是什么人。一个人走过来,他挑的担后面的竹筐里坐着一个和贞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1dquo;娘,他们为什么不让她坐车呢?外面多脏啊。”她不明白这个。张宪薇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
李南靠过来说:&1dquo;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们家这样的车。”
贞儿眨着眼睛,她不明白什么叫没有车。
她才五岁大,现在教这个会不会太早?张宪薇想听听李南是怎么说的。
&1dquo;有些人没有车,有些人也住不上咱们家那样的房子,他们有的连饭吃不饱,也没有衣服。”李南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个&1squo;有些人’和&1squo;他们’又是指什么样的人呢?贞儿更加不解,他也没办法解释。
最后李南憋急了,急中生歪智,想出了一个够直接,但也够吓人的解释。
&1dquo;就是太太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了,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车也没了,房子也没了,吃的也没有好吃的了。”
贞儿虽然还不太明白,可有点知道这不是好的,她紧张的抓住张宪薇的衣服:&1dquo;什么叫太太不在了?我娘当然会在啊!”
这个对李南来说是有切身体会的。他说:&1dquo;就像我和哥哥。爷爷和奶奶不在以后,我们就没有家住了,就搬到你家来了。住在你家里,吃你家的饭,什么都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了。”
太直接了。贞儿被吓哭了。
李南吓得赶紧把贞儿拉到一边劝,&1dquo;别哭,到时我们就在一起。我和大哥会陪着你的。”
贞儿把他推开,挤到张宪薇身边坐,直到下车都不敢放开她。李南在旁边看起来很后悔,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却很高兴,把他也拉过来抱住,一人头上亲了一口。
下车前贞儿还对李南怒目而视,下车后不到一会儿两人又好了。手拉手跑到前面去,良缘让小丫头提着东西,她跟着追了过去。
山坡上种满了桃树,都还没有人高,但是春天到了,桃树冒出了嫩芽,开了粉红的花。
张宪薇让柳二去跟桃树的主人打声招呼,说他们到此游玩,请主人行个方便。
种桃树的是一户乡下人家,柳二把他们领过来,良缘给了他们一些钱,借了他们的灶。那户人家杀了一只鸡,又摘了很多菜给他们做吃的。
贞儿和李南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乡下人家,江氏被他们拉过去问东问西。那户人家的妻子看江氏穿戴都好,说起农活来却真正门清,夸她:&1dquo;太太真是个贤惠人,这些都知道!”
江氏还是第一次让人这样巴结的称太太,赶紧说:&1dquo;那才是我们太太。”心里却挺高兴的。良缘过来听见了,对那户人家的妻子说:&1dquo;这是我们李家二奶奶。”
&1dquo;咔,给二奶奶道福,问二奶奶好。”那个妇人殷勤的行礼。
江氏羞红了脸,逃回来了。张宪薇看她虽然神色慌乱,可眉眼之间都是喜意,知道她一定是遇上了开心的事,就打她道:&1dquo;这是怎么了?这满山的桃花红了,颜色怎么都跑到你脸上去了?”
一直玩到了黄昏时,贞儿和李南在山坡上四处跑,鞋都跑掉了好几回。要回去时,良缘不肯让小黄狗上车了,它跑得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