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单现了,抱着弟弟哭了一场。李显也明白这是女儿的孝心,就算没有像李单那样抱着贞儿哭,也是破天荒的抱着贞儿坐了一个晚上,考她都认识了多少字。
现贞儿认识不少字,能把三字经念下来一大半时,李显看着贞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张宪薇只见过他这样看李克,在李克得到学堂先生夸奖时。
这段时间,李显也熬得不轻,人瘦成了皮包骨头,看起来像是老了二十岁。
大伯母还要停灵,四十九天后才能下葬。他们一家只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李单私底下对张宪薇哭着说,请大婶多住几天,家里没人,他一个人撑不住,也怕弟弟李南受苦。
一个月后,燕城来了封信,李克的姨娘死了,孩子也憋死在肚子里了,朱锦儿重病。
张宪薇接到信时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当年是赵氏害了这对儿母子,现在看来,当时是她救了她们,至少拖着人又多熬了几天。
赵氏是个心正的人。
张宪薇放下信细问,来送信的是李家的老人。坐下来后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她带着一家人走了以后,朱锦儿就关了家里的大门,再也不见客了,除了每天买菜的下人外,谁都不许出门。
那个妾过得挺好,朱锦儿着急她肚子里的孩子,张宪薇留给她的钱宁可省下自己的,也要补到那个妾身上去。最后这一个半月里,那个妾胖了两圈不止,肚子看着也越来越大。
到了该生的时候,朱锦儿请来了燕城一半的产婆,许下重金,只要生下的是孙子,就给她们双倍的礼金。
但是那个妾难产了,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朱锦儿在院子里向着李家大伯这边磕头,求李显保佑孙子平安落地。又向西山的观音庙磕头,求菩萨保佑。
妾生了两天一夜,她在院子里跪了两天一夜,一口水都没喝过,磕了无数的头。
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憋死在娘肚子里了。朱锦儿一听,立刻就晕过去了,当天晚上就高烧说胡话。
当家做主的都不在,下人们没头苍蝇一样。还是一个李家的老人请来了大夫,给朱锦儿用了药,然后再让人送信到渑城来,问下面该怎么办?
张宪薇拿着这封信,先给赵氏看。
赵氏不识字,拿着信来回颠倒看了几遍,再听那个下人说,没等人说完她就哭了。
张宪薇劝她:&1dquo;别哭了,孩子以后会有的。那个妾&he11ip;&he11ip;多给她家一些钱吧。”
晚上,李显回来后,她把信给他看,他又把下人叫过来问。然后他把李克叫来了,把信给他。
李克接过信上下匆匆一扫,那个下人这回不用主人再问,自己就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李克拧着眉,&1dquo;爹,要不我回去一趟?”
李显摇头,&1dquo;一个妾罢了,如何当得你亲自回去?给他们五两银子,送了就行了。再给那家人五两。”
&1dquo;是。”李克捏着信,&1dquo;现在天气热,还是让他们快些办吧。”
李显点头。李克就交待那个下人,回去就把那个小妾葬了,五两银子包括丧、买棺材纸钱、置办寿衣等。&1dquo;这些也足够了,只怕还花不完。你们也尽点儿心。”他又交待,给小妾家人的五两别给现银,买成猪肉、面、米、布送过去,&1dquo;这些大概连一两也花不了,剩下的给他们家买几头猪崽,买头牛什么的。”
一样样都交待好了,他这边细细的说,那个下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宪薇在一边听着,心里摇头。
李克一个最大的毛病是怕别人骗他,特别是下人。他吩咐下人做事,一直是交待的格外的细致,生怕下人哄了他的银子去。
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他这样交待,岂不是明摆着不信人家吗?
下人也是要脸的。
等那下人走了,李克也回屋休息了。
张宪薇看李显闭着眼睛像在养神,眉头紧皱。她劝了一句:&1dquo;孩子以后会有的,先歇了吧,明天还要早起。”
李显一怔,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回过神来长叹一声。脱了衣服躺下来后,突然提起了李南。
&1dquo;我看那个孩子是个有出息的。”他说。
他改主意了?张宪薇愣了一下,&1dquo;老爷是说&he11ip;&he11ip;”
李显翻过来,拍拍她的手说:&1dquo;你和我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只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大伯活到了六十,大伯母紧跟着就走了。等到我们的日子到了的时候,若是只留下贞儿一个,我不大放心。”
张宪薇想说&1squo;还有老大呢’,可这嘴张了几张,都没说出口。她跟李克的关系可不算亲密,等她和李显都没了,想让他照顾贞儿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看中了李单和李南这两兄弟,只要在这时把恩情种下了,日后贞儿也有靠山。
何况,当年她跟李南只有一半的母子缘,今生能补上是老天保佑。
她没说话,李显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往下说:&1dquo;我想,等回去后就把南儿记入咱们家的家谱上,寄在你的名下。”
&1dquo;老爷,”张宪薇截住他的话,&1dquo;老爷,这件事还是等等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