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应诺中,两个仆人搬着他的榻几,摆在了冉闵的对面。
王弘坐下后,举起酒杯朝着他一晃,笑道:&1dquo;这一次若不是有将军的二千人马,王弘已死在莫阳城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饮此杯。”
说罢,他仰天一饮而尽。
冉闵哈哈一笑,他端起几上的酒,也一饮而尽。
把空酒杯朝着几上一覆,冉闵盯着王弘,突然问道:&1dquo;却不知,那慕容恪为何一定要得到七郎的人头?”
他的声音不小,一时之间,无数颗脑袋,嗖嗖嗖地转过来,原本喧闹的大殿,也是一静。每个人都在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弘却是一笑,他淡淡地说道:&1dquo;他心胸狭小,输不起而已。”
这话一出,议论声四起。
冉闵也诧异地问道:&1dquo;输不起?你怎么会与他打过交道?”
王弘笑而不答。
见他不愿意回答,冉闵再次哈哈一笑,他给自己和王弘各斟了一杯酒,道:&1dquo;来,再干一杯。”
他们在这里喝着酒,主塌上的王仪,却是眉头微皱,他朝冉闵不屑地瞟了一眼,向左右问道:&1dquo;七郎怎与这个两姓匹夫如此交好?”
仆人们一怔,好一会,一直跟随着王弘的那中年士人,才轻声应道:&1dquo;七郎为人,向来我行我素,公何必管得太多?”
这句话有点不客气,王仪朝那中年士人瞪了一眼,见他虽然低着头,却毫不畏惧,不由哼了哼,道:&1dquo;只是一个胡儿奴仆,七郎与他交好,没的有辱身份。”话是这样说,他的声音还是放低了不少,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冉闵听到他所说的话。
这时刻,满殿的士族们,开始举着酒杯游走在大殿里。喧嚣热闹中,陈公攘却一直坐在自己的榻几上,。
他前面的冉闵和王弘,这时已携手走出。
在众人地招呼声中,陈公攘笑容可掬,却一直都没有向王仪走去。一个仆人凑到他身后,低低说道:&1dquo;郎主,为什么不去跟王公说一说?”
陈公攘与一个士族家长对饮料一杯后,温和回道:&1dquo;说什么?”
那仆人一怔,他朝着陈容的方向望了一眼,道:&1dquo;昨晚时,郎主不是应力陈元的所求吗?此刻七郎不在,王仪身边无人,阿容那小姑子也来了,正好提一提啊。”
陈公攘放下酒杯,他徐徐说道:&1dquo;王索,你收了陈元多少粮栗?”
那仆人王索一惊,转眼他慌乱了,支支吾吾一阵后,他轻声回道:&1dquo;一匹绢。”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1dquo;你娶了一房小妾,少了不花销也是正常。&1dquo;
他这话说的十分温和,可那王索已是汗流如注,他白着脸,颤声说道:&1dquo;王索不敢,郎主,王索再也不敢了。”
在他急急的,苦巴巴求饶的目光中,陈公攘依然温和着,他和和气气地说道:&1dquo;刚才王七郎不是给阿容那小姑子送了盆清水吗?说明他把这小姑子视为囊中物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提把阿容送给王仪,不说王仪不会收,便是那七郎,也会对我们陈府记恨在心。子术那人,目光短浅了,性格也急躁了,他的话,以后不要听了。”
王索闻言,忙不迭地应道:&1dquo;是,是是,郎主所说甚是。”
这时,王仪已然站起下榻,他一走动,各家家住都围了上去。陈公攘也举起酒杯,走了过去。
仆人王索望着他的背影,再次伸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表情依然惴惴。
他们的对话,坐在角落里,还隔着几个榻几的陈容和陈微,都没有听到。
陈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再次向陈容靠拢靠,望着她,不安地说道:&1dquo;阿容,你说我待会见到冉将军,可与他说什么的好?”
这时刻,她已把隔着自己和陈容的屏风移开,也把榻几向陈容移了移。
陈容对着陈微求助的眼神,笑了笑,这笑容有点假。
她垂下双眸,摇头说道:&1dquo;我不知。”
三字一出,陈微有点生气了,她急急说道:&1dquo;你不是他知己么?怎会不知?”陈微的声音一落,陈容便盯向她,严肃地告诫道:&1dquo;阿微,知己两字,可不是随便说出的。我与冉将军,男女有别,地位有差,怎么着也成不了知己。你这样说,不但于冉将军,便是于我,也是清名有损。”
陈容的语气中,含着少有的认真和坚持,陈微不由一怔。转眼,她红了眼眶,抿着唇,恨恨地说道:&1dquo;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与他说话的。”说罢,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就在这时,陈公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1dquo;阿微。”
陈微一听,迅地转过头去,应道:&1dquo;在。”
&1dquo;随我来吧。”
&1dquo;是。”
陈微应力一声,颤抖着站起,她刚把屏风移了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右手一伸,突然扯住了陈容的衣袖。
她扯着陈容,眼巴巴地瞅着她,求道:&1dquo;阿容,一道去。”
这一次,陈容很慡快地点了点头,应声站起。
两女移开屏风,跟在了陈公攘身后。
喧嚣中,人流如chao中,陈公攘踱着方步,慢慢向前走去。
当走出殿门,来到台阶下,人流稀少的地方时,陈公攘摇了摇头,向陈微叹道:&1dquo;这婚姻大事,本来是长者商议决定。你们小辈,见一见也是无妨。不过这冉闵性同糙莽,又来去匆匆的,我做伯父的,也只能与他一道,没了礼数了。”